殤不患與他學生時期的四個男孩其二--鯊魚之戀

++

1.

  殤不患還記得第一次與殺無生相遇,是在小學的劍道比賽上。

  永遠忘不了在那場比賽結束後,被他打敗的對方紅了眼眶,帶著十分憤恨的眼神看向他。

  「我總有一天--總有一天一定會打敗你--!」

 

2.

  殤不患在升上國中後,跟還在讀小學最好的朋友睦天命與浪巫謠因各自的理由離別了:睦天命繼續就讀原小學音樂班,而浪巫謠則是跟著家人到國外讀書。

  儘管他們三人在殤不患升上國中後各分東西,然而他們從小學開始認識的好情誼,不因他們分離各處漸淡,反而是時不時地相互打電話傳訊息保持聯繫,更甚只要有空,都會約出來見見面一起去哪裡玩,這讓殤不患感覺即使他們兩個不在自己身邊,也不怎麼感到孤獨。

  而他在國中繼續保持小學培養起來的劍道習慣,於是加入了學校的劍道社團,讓他課業之餘還去社團練劍持續練習,就這麼平平穩穩地過了國中生活一年後,在他升上國中二年級後的某一天下課,聽到教室外傳來某個人正惡狠狠地叫著他的名字。

  「殤不患!我終於找到你了!」

  殤不患沒意料到的是,在他認識了這聲音的主人後,他未來的國中生活沒有一天安寧過。

 

3.

  教室外叫著他名字的聲音是那麼的氣憤,那麼的凶惡,以致殤不患暗想自己有沒有在外面惹到人卻不自知,他帶著困惑走出教室後,見到身高只到他肩膀高,有一頭紅紫色的頭髮的男同學,衝著他一臉咬牙切齒的表情。

  殤不患對這男同學露出對對方非常陌生的表情,這男同學像對殤不患竟然不認識他感到錯愕,也讓他更生氣了:「別說你忘了那場劍道比賽,你打敗了我!」

  經過對方這麼一說,他才想起來,在小學某場劍道比賽之後,他對這雙眼憤怒的眼神印象非常深刻。

  明明他並不會特別去記那些跟他比過賽對手的長相,然而就只有這個人,露出了打輸以後好似世界天崩地裂一樣非常不甘願輸掉的神情,讓他莫名地想忘都忘不掉。

  在他的想法裡,輸了比賽固然難過,但只要更認真練習,就有機會下次再碰上面時打敗對方,還不至於輸了一場比賽一切都完蛋吧?

  「殤不患!我要跟你決鬥!」

  這時剛好上課鈴聲響,殤不患面對這個不請自來,連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氣沖沖的男同學只能尷尬地笑了笑:「同學,上課囉,你不回去嗎?」

  「哼!我會再來找你。」

  對方哼的一聲不甘心地走了。

  殤不患見他終於走了稍稍鬆了口氣,幸好上課鐘聲來得及時,不然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那個同學。

  然而他到底還是鬆懈得太早了,只見上完課後下課沒多久,對方又堵在他教室門口叫他的名字。

  「殤不患,我們來決鬥!」

  「我沒有跟你決鬥的理由。」殤不患說。

  「不行,你一定要跟我決鬥,因為你打敗我了!」對方說。

  殤不患頭痛想,不知道是不是對方輸給自己真的很不甘心,一定要贏回來的緣故,對方纏著他就是一句『決鬥』,讓他無奈又煩惱。

  殤不患眼見對方甩都甩不到,本想乾脆把對方當空氣看,不理會對方一切舉止,然而這個小子,不只堵他不夠一天,還不辭辛勞在每天每節下課都在教室門口堵他,殤不患第一次看到性格這麼死心眼的傢伙開始怕了,甚至開始跟對方比速度,一下課就衝出教室,讓對方完全堵不到自己。

  儘管大部分時間都脫逃成功,但也有幾次脫逃失敗,被對方逮到,在這種時候,除非他躲在教室不出去,不然他身後就得被一個臉色陰沉凶狠的傢伙跟。

  經過了這樣的互動將近一個月後,殤不患覺得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最後決定直面對方,好好說清楚。

  「對了,到現在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叫什麼名字?幾年級?」殤不患問。

  「......殺無生,讀一年甲班。」

  「無生啊,你知道學校有劍道社團嗎?」

  殺無生點點頭。

  「既然你這麼想要跟我決鬥的話,那你就加入社團,我們就在劍道社裡決鬥。」

  「好。」殺無生回,「什麼時候要決鬥?」

  「在這個學期結束前,我們比一場。」殤不患說。

  「一言為定!」殺無生說。

  「還有,既然已經約定好決鬥時間了,你就不要再一下課就過來堵我,這樣我很困擾,知道嗎?」

  殺無生並沒有回答。

 

4.

  殤不患本預想,既然已經約定好決鬥的時間,雖然不得不在社團時間跟他碰面,但至少在學校對方應該不會這麼執著每節下課還跑過來找他,他也終於樂得下課時間輕鬆來去自如,然而沒想到的是,在約定好決鬥時間的隔天,又看到下課時,對方堵在自己教室門口,想起前陣子不得不狼狽躲著對方的那些日子,讓他的反應從第一眼見到對方時的害怕,到極不耐煩,最後一股火湧了上來。

  「喂!你到底還想怎樣!我昨天不就已經跟你說了不要再這樣堵我了嘛!很煩!」

  殤不患本來還想罵罵對方幾句,但見到對方似乎欲言又止的表情,他的罵聲緩了下來,但他依舊沒好氣:「怎麼了,有什麼話想說的嗎?」

  「殤不患,你應該對劍道很熟吧?」

  「要幹嘛?」

  殺無生先把話憋了憋後,又說得很小聲:「想一起討論劍道......」

  「什麼?」

  「沒什麼,我走了。」殺無生說完就走了,讓殤不患整個摸不著頭緒,「這傢伙到底過來想幹嘛啊?」

 

5.

  在劍道社團裡的殺無生,在社團教練指示大家開始練習後,帶著帶著一副生人勿近,陰沉沉的表情默默一個人在角落練習。

  殤不患看著對方總是散發一股『別靠近他』的氛圍,忍不住想,殺無生明明不喜歡別人靠近,卻一直纏著他不放,這是什麼雙重標準嗎?而且還要跟他討論什麼東西?

  殤不患覺得殺無生這傢伙越來越難懂了。

  之後社團要開始雙人練習的時候,殺無生不意外的沒人想跟他一組,而殺無生似乎也不在乎沒人想跟他一組。

  「老師,那我跟他一組吧。」殤不患舉手說。

  殺無生不置可否的哼了一聲。

  在他們各自拿了一隻軟棒,就定位,開始有效打擊以及防禦的敏捷訓練。

  在練習的過程中,殤不患發現殺無生雖然在以前比賽輸給了他,但不論是閃躲敏捷度,還是打擊時機的判斷上,還是比其他社員高上一截,這讓已經好一陣子沒遇到可過招對手的殤不患開始變得有些興奮。

  而殺無生的反應似乎也是如此,漸漸地從一開始的冷酷不好親近,到最後不知不覺專注,樂在其中。

  他們浸淫於練習中,絲毫沒有注意到旁邊的社員以及老師已經停下動作看他們練習,最後還是殤不患發現身邊有些異狀才停下來。

  殤不患尷尬地笑了笑:「老師抱歉,沒注意到你們已經停下來了。」

  「沒關係!你們練得很好呢,不論是攻擊方還是防守方都做得很漂亮,可以給其他同學們做示範!」社團教練說。

  在殤不患跟其他同學分享打擊的要訣與防禦上的技巧後,很快地到了社團活動結束的時間,大夥各自整理收拾自己的物品準備回家。

  「喂無生,你住哪裡?」殤不患邊整理用具邊問。

  殺無生說了一個大略的住家位置後,又繼續說:「我本來住東離那邊,但我調查到你在這所學校就讀的時候,我就決定無論如何用什麼手段都一定要來這裡念書,最後是把戶口遷來這裡了。」殺無生同樣邊收拾邊說。

  他所在的學校位於西幽縣,離東離縣中間隔了一個鬼歿縣,若從西幽坐公車到東離跨過鬼歿縣最快也要一個半小時,就是因為兩邊的距離這麼遠,他才對殺無生只因為他在這裡讀書所以也跟著跑過來讀這所學校的行徑特別不能理解。

  「我明明看你也不是很想跟別人混熟,但你卻對我這麼執著。」殤不患問。

  「因為你是我人生中的汙點。」殺無生說這句話的時候特別認真,「在遇見你之前,我比劍道比賽從來沒有第二名過。」

  人生中的汙點?殤不患聽完忍不住失笑,現在他們才幾歲啊?就要把一次比賽的的敗北當作人生的汙點這麼嚴重。

  況且比賽的輸贏本來就是家常便飯吧?過去他也不是沒輸過比賽,但他從來沒有像對方那般得失心這麼重。

  「不是頂尖就沒有價值,而且贏家有價值的強者,輸家為沒價值的弱者。」殺無生又說,「因為我從小時候學到的觀念就是這樣,所以才更不甘心我竟然輸給了你,我一點也不想當所謂沒價值的弱者。」

  殤不患雖然不知道殺無生家裡的人究竟都教了他什麼東西,但他知道所謂的輸家贏家絕對不是這麼膚淺的東西,但一時半刻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能糾正殺無生那種奇怪的觀念,最後只是圈起手指彈了對方額心,不管對方之後摸著被彈的額頭,對他帶著詫異又有點責備他怎麼亂彈人額頭的目光,繼續沒好氣說:「贏家輸家才不是這麼簡單的東西咧,你這中二。」

 

6.

  在經過社團內與殺無生的練習後,他開始起了想要更了解殺無生的心思,於是跑去殺無生就讀的班級,去問關於殺無生的事。

  結果問了殺無生好幾個同班同學,都不約而同地表示,雖然功課很不錯,卻是個性格陰鬱,不怎麼跟他們交際的怪人,就算過去跟他試圖說話他也一勁說自己的事,而且好像還懂很多關於劍道的事,又說之前他們同班的某個人本來想參加劍道社團,被殺無生知道以後就抓著那個人大講特講關於劍道的事,說到後來那個本來想加入的,因為殺無生太煩了,最後決定去別的社團了。

  殤不患聽完殺無生同班同學對殺無生的評價後,忍不住無奈苦笑,看起來殺無生似乎真的很不會交朋友。

  明明跟他對練的殺無生,態度是那樣的專注純粹,同時也能在這其中感受到他對劍道的熱情,若要因為殺無生不會講話,就要被說成個性陰暗,無法溝通的怪人,進而看不見他另外一面的優點,說真的,會替殺無生感到可惜。

  然而他又想起跟殺無生初次見面的時候,對方一直糾著他不放的種種行徑,他也不是不能理解那些人想躲殺無生遠遠的心情。

  「唉,怎麼感覺我認識了一個很麻煩的人啊......」

 

7.

  就在學期即將結束的某次社團活動,殤不患為了履行與殺無生決鬥的約定,特別向教練借社團時間來決鬥,知道殤不患他們從國小就練劍道,劍道根基很好的教練,不只答應他們的請求,還特別叫其他社員圍觀他們的決鬥學習。

  「無生!我們來打賭,輸的那一方要聽從贏的那一方做一件事,好嗎?」殤不患說。

  「哼,等你贏了我再說吧。」殺無生說。

  在殺無生與殤不患各自穿好護具,戴好頭盔後,拿著竹劍向場地前進。

  就定位,雙方各自向對方行禮後,舉起竹劍,在教練一聲令下,兩人開始了為時三分鐘,三戰兩勝的決鬥。

  一開始,兩人為了忖度對方的行動,並沒有馬上進攻,直到殺無生看準時機,一個箭步向殤不患的面部打擊,然而看穿對方企圖的殤不患更快地以竹劍將殺無生的攻擊擋下來,並向後退出殺無生的攻擊範圍。

  接著換殤不患這邊攻擊,抓住機會疾步向前往殺無生的腹部攻擊,同樣也被殺無生用竹劍擋格,兩方的竹劍頓時陷入膠著。

  一分多鐘過去,任何一方都還沒得到一分。

  兩人各退一步重整態勢後,這次換殤不患想以假動作騙到殺無生假裝打面,實往手部攻擊,意識到對方意圖的殺無生迅速以竹刀擋下並撥開對方的竹刀,換他朝殤不患的腹部打擊,卻一樣被殤不患用竹刀擋起來,不得一分。

  兩人僵持不下的狀態,讓這場決鬥的氛圍變得更緊繃,圍繞他們觀看這場決鬥的,不只社員,就連社團教練也跟著屏息,緊張不知是誰能夠攻下那一分。

  直到時間只剩下不到一分鐘,殺無生一句『一擊勝負!』讓殤不患懂了意思,於是兩人有默契地退到一定的距離,重新擺好架式後,兩人開始吶喊。

  「哈--!」

  兩人都想以打擊面部得分,最後是殤不患以些微時間差擊中殺無生的面部,勝負為殤不患險勝一分作結。

  比賽結束,教練與社員們都為了這場精彩的決鬥鼓掌,結束決鬥的殤不患與殺無生則是在行禮後,退到場邊脫下面罩喝水喘息。

  「這次比賽只是我比較幸運剛好比你快那麼一點,所以你就算輸了也不會變成沒價值的弱者,你很強,真的很強。」殤不患說。

  「好啦知道啦!」喝水的殺無生露出輸了決鬥彆扭的表情,「你剛剛在決鬥前不是說了,輸家要聽從贏家做一件事嗎?要做什麼?」殺無生問。

  「為了慶祝我贏了,社團結束就讓我請你吃頓飯,想吃什麼都可以喔。」殤不患露出爽朗的笑容說著。

  「哈?」殺無生露出一副完全不可置信的臉。

 

8.

  對殺無生而言,他們除了在社團碰面,其他時間幾乎沒什麼交集,而現在他卻被贏家的對方請吃飯,感覺既奇怪又尷尬。

  「無生,你要吃什麼?」殤不患看著菜單問。

  「肉醬香腸義大利麵......」

  「那我要白醬煙燻鮭魚。」殤不患向過來點餐的服務生點餐後,服務生收走了他們的菜單。

  「你幹嘛請我吃飯......」殺無生不安地絞著手指語氣很彆扭。

  「除了我贏了比賽很高興,還有......」殤不患語氣頓了頓,「我也想要更了解你。」

  「大家都說我很怪,你幹嘛想了解我?」

  「可是在過去跟你練習對打的過程中,我能感覺到你對劍道充滿熱情,而且我很高興有個棋逢對手的夥伴可以一起練習,我尤其特別喜歡今天社團時間跟你對戰,那種緊張興奮的心情很過癮!」

  「你在開心個什麼勁啊,真像笨蛋。」

  「難道你不開心嗎?」殤不患問。

  「沒有......」殺無生一時感覺心頭一熱,連忙喝餐廳提供的水降溫。

  「對了,無生為什麼當初你會學劍道啊?」

  「你怎麼不先說你自己的?」殺無生說。

  「喔......我是在我小學的時候,因為看我朋友被欺負了,想要幫他出頭,所以就一時控制不住脾氣出拳揍人,也因為這件事,我家人叫我去練劍道培養沉著的脾氣,所以才去練的。」

  「那你呢?」

  被殤不患這麼一問,他開始回想起對他來說稱不上多好的兒時回憶。

  「據說我家在我出生前非常有錢,但在我出生的時候,不只家道中落,我親生老媽為了我難產而死,同時那段時間還好幾位親戚先後因為意外還是疾病過世,再加上什麼算命師說我出生自帶凶星,剋父母又使家運衰敗之類的,據家裡的老頭說,我的親生老爸本來還想把我這個掃把星扔到地上摔死,我雖然摔了個頭破血流,卻命大被抱到醫院救回來,抱我去醫院的還是我家那個當初住在隔壁的老頭,他看不下去才出手救我,最後也決定由他把我養大,我學的劍道也是他教的,因為他本來就是教劍道的老師。」

  「我被取無生這個名字,也是算命師說要取邪門一點的名字才能鎮住我出生自帶的凶星,什麼跟什麼,說得我的出生好像一個大災難,不過沒差,反正我已經跟生我的那個男人一點關係都沒有了。」

  「就算被別人說個性很奇怪,還是交朋友什麼我也都無所謂了,沒有也沒怎樣,反正我從小都是這樣一個人長大。」殺無生幽幽地說。

  殤不患用叉子捲起送上來的義大利麵說:「我的話,想一開始你一直無理的糾纏我,老實說真的很煩很討厭,但是現在啊,我反倒覺得能夠認識你真的是太好了。」

  「你說以前都沒有朋友的話,那我就當你第一個朋友怎麼樣?」

  本來在在嚼著義大利麵的殺無生,聽完對方的話,口中的麵完全停不住地噴了出來:「無生你麵噴出來了好髒!」

  「你才不要在那邊說奇怪的話!」

  殺無生像是惱羞一樣,紅了一張臉,惡狠狠地瞪著對方。

  「交朋友什麼的,反正你也一定很快就覺得我很奇怪就遠離我。」殺無生說。

  「才不會,我是真心想要跟你做朋友,因為我喜歡你對劍道的執著跟熱情,還有跟你一起練習的感覺!」

  被殺無生雙眼死死盯著的殤不患,說著說著連自己的臉皮都紅了起來:「不要那樣看我啦!說得我好像在跟你告白一樣。」

  「因為聽起來真的很像在告白啊!」殺無生說。

  語畢,一時之間,紅著臉的兩個人只是默默吃著盤子裡的義大利麵,沒有出聲。

 

9.

  殺無生住的地方離殤不患的家並不遠,所以兩人成為朋友後,即使學期結束放了寒假,殤不患還是會跑去找殺無生一起到殺無生的監護人所任教的劍道館去練劍道。

  今天又是去找殺無生玩的日子,而當他到了殺無生的監護人所在劍道館時,殺無生正在劍道館裡面充當他監護人的助教,從旁輔助教導更小的孩子正確的姿勢以及訓練。

  殺無生的監護人,也就是鐵笛仙鐵老伯見到他來了,便往裡面喊:「無生啊!你的朋友來了!」

  「哼,你來了。」殺無生走向殤不患,撇著臉,露出有些害羞的表情。

  「你現在有空跟我練嗎?」殤不患問。

  「再等我一下,快結束了,不然你先在旁邊等我一下。」殺無生說。

  殤不患放下包包,坐在牆邊看著殺無生教導小朋友的模樣,覺得他好適合當教別人的老師,想了想自己的脾氣很容易不耐煩,一點也不適合教人。

  「你在發什麼呆啊喂。」被殺無生搖了搖肩膀,殤不患才回過神來,搔搔臉頰有些不好意思,「喔,我剛剛坐在旁邊啊,看著你在教小朋友,我覺得你好適合當老師喔,我一定沒有辦法,因為我很容易不耐煩。」

  「我也不是自願教小孩的啊,只是老頭要我過來幫忙,我才教的。」儘管殺無生說得一臉不屑,但微微紅起的臉頰暗暗表現出被稱讚後的羞怯。

  「我好像啊,越跟你在一起,就越看見你更多優點了。」殤不患衝著殺無生傻笑,讓殺無生的臉變得更紅,語氣也變得更粗魯,「囉嗦!你快點去換裝備啦!」

  就這樣,他們放假的日子,若不是相約一起去練劍道,不然就是常常跑去對方的家串門子,聊關於劍道的事,他們的友誼以他們當初從未意料的速度迅速加深,也因為殺無生有了聊得來的朋友,漸漸打開了心房,人也變得不再跟以前一樣陰沉得難以靠近,察覺殺無生性格轉變的鐵笛仙還為此特別感謝殤不患願意做他的朋友。

  「是我才被他吸引想跟他做朋友。」殤不患說。

  就連假期結束回到學校上課,殺無生的同班同學也感受到殺無生變得比過去開朗了,漸漸願意跟他交流,然而即使想跟他互動的人變多了,他最想待在身邊的人還是殤不患。

 

10.

  時間飛快地,殤不患升上國三後,開始準備做考高中的準備,已不再像過去一樣可以常常練劍道,反變成殺無生窩去殤不患家念書的時間變多了。

  殤不患羞愧地發現,才國二的殺無生竟然能夠教他功課,尤其是數學完全是他的弱科,殺無生在數學這一科似乎很得心應手。

  「不患,讀書上面你真的很笨欸,我都懷疑誰才是要考試的那一個。」

  殺無生的無情吐槽憋得殤不患是又氣又回不了嘴:「囉嗦!我就讀書的腦袋特別不靈光啊!」

  「我還比別人早一年讀書的。」殺無生說。

  「好啦你就聰明。」殤不患沒好氣說。

  儘管因為考試,已經不能再像過去一樣常常一起去練劍道,但對殺無生來說,跟殤不患窩在一起念書的時候,能看見殤不患練劍道以外,為了讀書苦惱的另一面,對他來說感到有趣跟可愛。

  尤其殤不患似乎沒有意識到,當他在念書苦思的時候,臉頰會不自覺地鼓起來,很像受到刺激的時候身體胖起來的河豚。

  殺無生看著側面殤不患再次鼓起的臉頰,他想著如果就這麼順勢親上去的話,對方一定會受到很大的驚嚇吧。

  受到驚嚇的殤不患一定會露出很蠢很好笑的臉吧。

  「你幹嘛一直盯著我看?」殤不患瞇著眼,好似想看出他的企圖。

  「......沒什麼,考生快念書。」殺無生漫不經心地將殤不患轉向他的臉推回去,催著對方趕快讀書。

  直到某一日他們又窩在一起讀書寫作業的時候,殺無生看見殤不患的臉頰又鼓起來了,終於克制不住衝動親上去,讓本來專注念書的殤不患,注意到臉上像是被什麼溫溫軟軟的東西貼上去,往側邊一撇,看見殺無生微微露出壞笑表情,才意識到他好像被對方耍了。

  「你......你親我臉頰?!」當殤不患終於意識到對方親他臉頰的行徑後,摸上被親臉頰的那一邊,爆紅了整張臉,還瞪大眼睛說話支支吾吾,「你、你幹嘛親我臉頰!」

  「誰叫你臉頰要鼓那個大一個,好像在邀請人過來親一樣。」殺無生說得毫無罪惡感。

   殤不患的反應果然就跟想像中的一樣,露出很蠢很好笑的表情。

  「你你你你你!你在狡辯!」

  最後殤不患害羞到惱羞了,一張臉紅潮還沒退,硬是把他趕回家去,雖然最後被趕出去,但對殺無生來說,能見到殤不患很蠢很可愛的表情也值得了。

  然而在這次親吻之後,殤不患就再也沒有鼓臉頰的習慣,這讓殺無生覺得非常可惜。

 

11.

  晚上的畢業典禮,殤不患先是忙著跟同班同學拍合影留念與簽名,好不容易終於跟同班同學招呼完畢後,才走出學校禮堂跟殺無生碰面。

  殺無生捧了一束裡面藏著小鯊魚娃娃的花束:「我到今天為止還是沒想到要買什麼送給你好,所以最後決定買在學校外頭賣的花束當禮物,我去買的時候就只剩這款鯊魚娃娃的花束了。」

  「不患,恭喜你畢業。」

  雖然是臨時買的禮物,但殤不患還是心懷感激地收了下來:「無生,謝謝你,我肯定以後看到它的時候都會想到你。」

  明明之前就已經意識到他們離別的時間總會來臨,他們也一直心照不宣地不談這件事,然而最後還是避不了這個時刻的到來,哪怕胸中有千言萬語想跟對方訴說,但兩人的眼神一對上,全都化為沉默。

  「可惡,我可不想因為什麼都沒說後悔得要死!」

  殤不患先是煩躁地抓抓頭,最後用破釜沉舟的氣勢開口:「無生,真的很謝謝你在我國中這段時間的陪伴,還很抱歉讓你教我功課,跟你交上朋友這件事肯定是我以後回想這段時間的時候,最開心,也最難忘的回憶。」

  「就算以後再也沒辦法像過去一樣常常陪伴在身邊,我還是希望我們以後可以偶爾出來練練劍道......」說到最後不僅是殤不患開始哽咽,殺無生也跟著抽鼻子把臉撇向一邊,不想跟殤不患對上臉,小聲嘀咕,「我想說的話全都被你說完了,我要說什麼啦......」

  「無生你幹嘛不看我,你哭了嗎?」

  「才沒哭!只是剛好有沙子跑進去眼睛裡面了!」說完,偷偷用手背擦眼睛。

  殺無生吸完鼻子後說:「......我國三的時候會回去東離讀,東離有間國中直升高中,劍道很強的學校,我會去那邊讀。」

  「是嘛......無生你功課很好啊,一定沒問題。」殤不患說。

  「你的畢業紀念冊跟麥克筆借我一下。」

  殤不患將這兩樣東西交給對方後,殺無生在畢業紀念冊最後一頁簽名頁的空白處寫上自己的聯絡方式,再還給對方:「這是我在東離那邊的住址和電話,你以後一定要跟我聯絡知道嗎?」

  「一定喔!」殺無生帶著沙啞的鼻音又刻意強調一遍,殤不患紅著眼眶點了點頭。

 

12.

  殺無生此生最氣的其中一件事,便是明明已經約定好以後還要聯絡,對方卻食言了。

  不只在那之後對方一次也沒有跟他聯絡,他打回去的時候,發現電話號碼還是空號,他為了想了解對方到底去了哪裡,他甚至還跑回西幽找人,卻找不到人,問問鄰居,得到了他們好像因為一些原因,搬離西幽到東離那邊的消息。

  聽到這消息的他讓他更不明白,明明都已經搬到東離了,為什麼還不跟他聯絡?難道是殤不患認識了新的人後,就把他忘記了?彷彿當初對方畢業的那一夜跟自己說的那些喜歡與想念都是假的,他想他澈底被對方耍了。

  殤不患曾說他是個很死心眼的人,他本來還不以為然,直到他發現現在的他像個無頭蒼蠅一直找尋根本不知在何處的對方,才終於有些明白當初對方說他死心眼的意思。

  但對方又哪會知道,若不是他把對方深深地放在心上,想念對方想得發狂,他又哪會像個傻子一樣發瘋地想找到人,想生氣地質問對方為什麼都不跟自己聯絡,是不是認識新的人以後就把他地澈底忘得一乾二淨了。

  完全毫無頭緒要去哪裡找人的他,最後不得不打消繼續找對方的念頭,然而思念的苦,跟好似被對方背叛的痛,卻是花了很久很久的時間,拼命說服自己這輩子肯定再也見不到對方,逼自己放棄去想對方才慢慢稍微釋懷。

  直到命運對他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

  某日在他任教劍道課的休息時間,閒來無事走到櫃檯那邊晃時,剛好那邊有人在寫報名表。他本來沒特別注意,直到腦海閃過一個此人的身影似乎很眼熟的念頭,才又特別注意這個人,這人這時正好抬起頭跟櫃台人員說話,他一見到這人的臉,藏在內心深處那些愛恨情感突如全都翻了出來。

  「殤不患......!」說話時,聲音都在抖。

  「無生......!是你嗎!你、你怎麼變這麼高?!」殤不患見他在這裡好似同樣非常訝異,說話也跟著結巴了。

  他明明以為自己已經對殤不患不在乎了,但與對方意外再次重逢的那一刻,他才明白,有些感情再怎麼壓抑,再怎麼說服自己別去想也不會不見。

  他完全抑制不了衝動地上前抓住對方的手臂:「我這次不會再讓你無緣無故從我面前消失了!」

  他想,已經失去一次過的事物失而復得時,這次一定會緊緊抓住,不再放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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