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錄場所

　　「蒼葉。」
　　在看電視的他聽到腳步聲靠近時回望紅雀，依稀還能見到紅雀剛洗完澡身體冒出來的熱氣。
　　「平常你不是洗很快？怎麼這一次洗得這麼久？」他一臉狐疑地看著紅雀。
　　「不好意思，在浴室裡面想了些事情，所以也就忘記時間了。」紅雀給他一個別把這事放在心上的笑容。
　　紅雀打開他拿來的啤酒坐在床邊喝了起來。
　　他想著紅雀剛剛的笑容有些詭異，但又不知道那個詭異的點在哪。
　　他又把頭轉向電視機前，繼續看電視。
　　在他看沒幾秒電視的時候，電視啪地一瞬轉黑，他轉頭一看，紅雀拿著遙控器把電視關掉了。
　　「蒼葉，你坐到這裡來可以嗎？」紅雀用手一拍他旁邊的位子。
　　他聽話地坐在紅雀地旁邊，但他還是不知道紅雀想做什麼。
　　他看著紅雀又喝了口啤酒後把啤酒罐放到床頭櫃上，紅雀帶笑地看著他：「聽我說一個故事好嗎？」
　　「什麼故事？」他其實對故事內容不抱著一丁點的好奇，只是反射性地回答問題。
　　「一個小男孩的故事。」紅雀說。
　　紅雀說，這個小男孩很不幸地出生在一個黑道的家，這個黑道的當家也就是小男孩的父親除了娶一個正室，還有一個側室也就是小男孩的媽媽。
　　正室因為她沒有替當家生出一個兒子，而對身為側室的小男孩媽媽百般刁難和欺負。
　　小男孩的媽媽因為受不了家裡正室的欺負，於是逃到了日本西南邊的某個小島。
　　小男孩在住在小島的期間，遇到了住在附近，跟他一樣是單親家庭年紀比他小的孩子，他們因為相同際遇而很快地就混熟了。
　　孩子被住在附近的惡童嘲笑他沒有父母，還常常欺負孩子，小男孩不想看孩子被附近的惡童欺負，而常常挺身而出趕跑那些惡童。
　　小男孩喜歡牽著孩子幼嫩的手告訴他不要認輸。
　　不管是遇到了討厭的事情，還是令人傷心的事情，心裡覺得委屈還是寂寞時，都不要認輸，要挺身對抗這些令人悲傷的心情。
　　孩子聽了這些話後，也反牽著小男孩的手告訴小男孩不要認輸，要保護好媽媽和奶奶。
　　小男孩跟媽媽住在小島幾年之後，收到老家寄來的信，信上面寫著要小男孩回去繼承黑道的家業。
　　因為這封信，小男孩的媽媽帶著小男孩回到老家，而這一回去成了小男孩永遠都忘不了的夢魘。
　　當家請了一個刺青師，讓刺青師在小男孩的背上刺了刺青。
　　刺青師無論小男孩怎麼哭喊他不要刺青，刺青師還是在小男孩的背上刺上刺青。
　　結果那個刺青師的刺青有控制人心的能力，而小男孩在刺青完成之後也發了狂，拿起刀子胡亂地砍人。
　　結果因為這樣砍傷了小男孩喜歡的媽媽，小男孩的媽媽在被砍傷之後，因為就醫不治就死掉了。
　　小男孩得知自己砍死媽媽之後，心裡就一直很自責，自責自己將最喜歡的媽媽砍死了。
　　「我覺得，小男孩會砍死自己的媽媽並不全然是小男孩的錯，你不也剛剛說那個刺青是操控人心的刺青嗎？」他難得專心地聽了紅雀說的故事，並問出了心裡的疑惑。
　　「當然，小男孩殺了媽媽這件事不能就以因為刺青發狂而將殺人的事情給推託掉，小男孩當然是有罪的。」
　　「但就心裡上來說，小男孩肯定是很痛苦的吧？因為刺青而發狂不能控制自己地亂砍人，最後還傷害自己最喜歡的人，那種自責肯定是非常難受的吧，事情不全然是小男孩造成的，但卻把所有傷害的理由扛在自己身上。」
　　他看著紅雀問：「所以，小男孩現在還自責自己殺掉媽媽的罪嗎？」
　 　「小男孩從他得知了他殺掉媽媽的那一天，他沒有一天不活在罪惡感裡面，即使到了現在他還在自責那一天犯下殺母的罪。小男孩還因為這件事情讓他失去對過生 活的希望，也一度痛苦地想要拿刀自殺了結，但那時候的小男孩想起了過去住在小島時孩子的笑容，讓小男孩對自殺這件事動搖，因為他太想見到孩子。」
　　「小男孩見到孩子了嗎？」他問。
　　「見到了，在這裡。」
　　紅雀抓住了他的手，讓他摸他自己上半邊被頭髮遮掩的臉龐。
　　「這是我只想給你看，不想給任何人看的，我過去的傷疤。」
　　他輕輕撥開了對方的頭髮，看到對方臉上半圍著眼的刺青。
　　「這是……！」他驚訝地倒抽一口氣。
　　「那麼你背面……」
　　紅雀脫下了浴衣，露出背部過於鮮豔的牡丹刺青：「就是這個刺青，害我殺了我的母親。」
　　他伸手觸摸左背部的大片牡丹刺青，這一針一針地刺進皮膚的痛一定是他所想像不到的。
　　他聽了紅雀的故事，再看了這一片美得讓人怵目驚心的刺青時，心裡一陣苦悶讓他流下淚來。
　　「為什麼，你要對我說這件事？這事情對你來說是很痛苦的事吧？」
　　「因為看到了現在的你像是看到了以前不願原諒自己的我，我們彼此都曾經傷害了自己最重要的人。」
　　「我說這件事情沒有要讓你比較誰的痛苦較深，痛苦是不能拿來被比較的。我只想告訴你，你不是孤單一個承受這種罪惡感痛苦的人。」
　　「我知道你覺得你傷害了諾伊茲，諾伊茲因為你出車禍死亡，心裡沒有辦法接受自己去好好過生活，你甚至認為自己不配去過生活，想著自己好好活在這世界上是不對的。」
　　「你經歷這一切罪惡感的折磨我曾經都經歷過，而這份罪惡感到現在它還存在，不會因為時間一久就消失。」
　　紅雀捧著他的臉頰看他：「但是你可以選擇跟它相處。」
　　「我知道你不可能忘得了諾伊茲，你也不可能忘記你曾經給他的傷害，但是別忘了你自己本身，你還在這裡，而你需要過生活。」
　　「你要記得，諾伊茲已經變成了你回憶的一部份，而不是阻饒你生活的絆腳石。」
　　「就因為諾伊茲深愛著你，他肯定不希望你帶著罪惡感過活。」
　　「就像是我的母親，也一定不願意看到我悲傷過活的樣子。」
　　「蒼葉，請你原諒你自己吧。」
　　他能感覺到紅雀緊抱著他的體溫。
　　他當下的閃出來的畫面，沒有他與諾伊茲吵架的畫面，也沒有看著諾伊茲車禍後昏迷安靜躺在病床上令他陷入深淵般痛苦的畫面。
　　沒有葬禮的畫面，沒有除了他以外大家都在哭的畫面。
　　他現在腦海裡面的畫面，都是他曾經跟諾伊茲在一起的過往。
　　想到他跟諾伊茲第一年到德國時，還沒辦法跟諾伊茲家人友好相處的不安，他還記得諾伊茲用他自己的方式笨拙地幫他打氣。
　　想到跟諾伊茲旅行的種種，想到他們曾經在手製飾品有名的地區各自做了一枚戒指。
　　那時諾伊茲嫌棄他自己做給他的戒指不好看，一直都不給他，結果是他逼諾伊茲一定要用那枚戒指跟他求婚，而他們最後在辦理結婚登記之後，相互交換自己做的戒指。
　　想起自己氣到不想跟諾伊茲說話的時候，諾伊茲總會拿一束紅色玫瑰花賠罪。
　　他知道紅色玫瑰花的花語是『對不起，我愛你』。
　　他知道諾伊茲嘴拙，所以諾伊茲總喜歡用花語來表達他的歉意。
　　想到他與諾伊茲領養孩子的畫面。
　　想到他與諾伊茲和孩子們過的那些平凡而幸福的生活。
　　他明明曾跟諾伊茲過那些幸福的時光，在諾伊茲死亡之後似乎也把這一切給忘記了。
　　他幾乎忘了美好的記憶不可以被忘記。
　　他經過紅雀的提醒，才知道他竟然忘了那些有關幸福的種種。
　　他知道他永遠都不可能忘記自己傷害諾伊茲的事，但他想要讓自己試著脫離那些悲傷而絕望的情緒。
　　他不想讓那些負面的情緒連他幸福的記憶給一併埋葬。
　　他和諾伊茲在一起的記憶，褪去了悲傷以後，更多的是滿滿的喜悅。
　　他不可以被悲傷的情緒擊敗。
　　就怕一被悲傷的情緒吞噬後，會讓他再也想不起來他過去跟諾伊茲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不要認輸。」他在紅雀的耳邊細語。
　　紅雀放開了手，帶著驚訝的眼神看他。
　　他握起的紅雀的手，輕笑：「我們互相打氣的時候不就是握著手，告訴彼此不要認輸嗎？」
　　「就因為我們都有相同的傷痕和相同傷害別人的記憶，所以更不能認輸。」
　　「諾伊茲即使到現在對我來說，他還是很重要的人，重要到我不可以忘記他。」
　　「為了不要忘記他，最好的做法是讓自己脫離那些負面的想法，我知道我還抱著傷害諾伊茲的自責感，但是我絕不能讓自責感抹去我跟諾伊茲曾經相處過那些美好的時間，那些記憶也非常重要，重要到不能忘記。」
　　「謝謝你紅雀，你讓我想起了我不該忘記的東西。」
　　「這樣啊，那太好了。」紅雀開心一笑。
　　「為了慶祝我們都解開了心結，要不要我去冰箱拿幾罐啤酒慶祝？」紅雀從床上起身說。
　　「好啊。」他感覺自己愉悅得眼睛都瞇起來。
　　之後紅雀拿了一袋啤酒，他們就一人一罐地喝了起來，直到整袋的啤酒都被喝得精光，他們就帶著這份喜悅的茫然酒意，頭沾上了枕頭便是一睡。
　　長久的失眠，這一次似乎終於能夠好好地睡一覺了。他腦海帶著這份醉意朦朧，放鬆地睡去。

　　他夢到他站在一座沙灘上。
　　夕陽時分的暖光均勻四射在海面上，抬起頭一看，空曠的天沒有幾片雲，他能聽見遠方教堂的鐘發出沉沉鐘響，以及細微海浪拍打上岸的聲音，腳下的沙也許是因為經過太陽一整天照射，踩起來溫度有些暖熱。
　　他看到不遠處有個人影，背對他的身影後頭拉起了長長的黑影。
　　他走向了那個人影。
　　「還記得我嗎？」原來面向太陽人影的臉此時偏向他看去。
　　他看著眼前外型與他幾乎相去不遠的人，他知道他曾經見過一次。
　　這個似曾相識的人是他在白金牢籠裡要替諾伊茲暴露之前腦海中出現的人，他也是從那個時候才意識到這個不斷慫恿他破壞一切的這個影子是另一個『他』。
　　我知道你，你是另一個『我』。他說。
　　他一說完才有些驚訝地發現，從白金牢籠出來以後就幾乎感知不到『他』的存在。
　　就因為已經幾乎感覺不到，才讓他誤以為『他』已經消失了。
　　他不知道這個很久沒出現的『他』又出現在他眼前的意思。
　　「坐著說吧，反正一直站著說話也挺累的。」『他』的眼神撇過一邊說。
　　他坐在『他』的旁邊。
　　他們併坐在一起時，有很長一段時間只是看著海面朝岸上拍打而來的浪花，昏黃的陽光照射在身上時，有種暖洋洋的懶意。
　　最後『他』先起了話題的頭：「你應該會覺得奇怪我怎麼又出現在你面前吧？」
　　他點點頭。
　　「因為你之前想的那些事情，什麼自責罪惡感都快壓得我喘不過氣，我想更加自由地去愛去恨，才不是那些像膠水一樣黏答答的思考方式，看你終於想通了我可真是謝天謝地。」
　　「抱歉。」他下意識地道歉。
　　「不過我倒是能感受你的深愛，不過你既然深愛他，那幹嘛不去恨他？痛快地恨他就不需要有這麼多無謂的壓力，畢竟是他離開你在先，他本來就有錯。」
　 　他知道『他』是自己更加無拘無束和坦率的另一性格，他覺得他有必要向『他』解釋罪惡感這件事：「我想，你應該也知道，人只要一長大，就會有很多的顧慮， 也因為想要顧慮他人，就會思考很多事情，思考的話就會牽扯到自省的問題，自省是為了知道自己做錯的地方，藉由自省來調整自己與別人的相處。」
　　「那些無聊的事情我才不想管，大人都盡想些無聊的麻煩事，所以我才討厭大人，要是我的話，我只想破壞一切。」
　　他對對方的回答有些無力一笑。
　　「我是如此坦率地面對自己，所以我絕對不會對自己說謊。」『他』的臉面向大海。
　　「所以我知道之前每晚抱著我的人從來都不是諾伊茲。」
　　「即使被蒙著眼睛我都知道那個人絕對不是諾伊茲。」
　　「你在害怕嗎？明明想著諾伊茲卻害怕是諾伊茲以外的人抱你，害怕這樣的行為會背叛諾伊茲，即使諾伊茲早就變成了埋在墓園中的一具屍體了。」
　　「我讓那個人抱我純粹只是因為想得到性愛的快感而已，這跟我有沒有背叛諾伊茲一點關係都沒有。」
　　「我有自我追求身體滿足的權利，至於愛不愛對我來說則是另一回事，若因為性而得到愛情的話，我也覺得無所謂，反正人不可能一輩子只愛一個人。」
　　「我知道你一直不想承認你的這裡，也就是我，還抱著所謂背叛的無聊想法。就算諾伊茲以前真的讓我爽了那又怎樣？反正他已經變成屍體了再也讓我爽不到了。」
　　「死人的帳等我們都死了再去算也不遲，我現在只想把握我現在生活可以做的事。」
　　「我都知道你曾經暗戀過紅雀，或許你忘了或是故意不承認。」
　　他聽了對方的話後有些一楞，他先是沒有記憶，但又經過『他』的提醒之後，慢慢記得了他兒時的確有過暗戀紅雀的事。
　　小時候的他常常被附近的孩子欺負，嘲笑他沒有父母，而且還拉扯他有痛覺的頭髮，明明已經痛到哭了他們還不肯放過似地更加拉扯他的頭髮。
　　當時的他還不知道別人的頭髮其實不會痛，那些欺負他的孩子以他的頭髮有痛覺為新奇捉弄他。
　　在每次他被欺負的時候，總有一個寬大的背影站在他面前趕走那些欺負他的孩子。
　　「蒼葉，不要緊吧？」
　　在趕跑那些孩子之後，對方總是這樣帶著微笑細聲地安慰他。
　　安慰他後，對方總牽著他的手，告訴他不要認輸。
　　「不要認輸，不要輸給別人，也不要輸給自己，我們要好好保護我們的媽媽和奶奶。」
　　「嗯！」他用手擦去眼淚，大聲回應他。
　　他記得，紅雀牽著他走的速度總以他的速度為準不疾不徐地走，在紅雀臉上看不到任何的不耐，總是微笑地看著他。
　　他喜歡紅雀的溫柔，和總是為他著想的那顆心，喜歡紅雀站在他前面寬大的背影。
　　那背影好像英雄一樣。
　　在他看到電視的印象裡，只要有人有難，英雄都是站在別人前面打擊壞人，而紅雀就像是一直站在前面保護他的英雄，趕走欺負他的壞人。
　　紅雀是他的初戀，在他的腦海裡還沒有所謂同性戀異性戀的差別，只是很單純地愛上紅雀。
　　那時的他向奶奶問有關戀愛的事情時，他就被奶奶笑這麼小就煩惱戀愛的事情。
　　「小子，你喜歡哪家女孩子來著，下次要不要帶回來給奶奶看看？」
　　「我喜歡的人……不是女孩子。」
　　「男孩子？」
　　他點頭。
　　他從奶奶臉上看到奶奶有些為難的表情，他問：「不可以喜歡男孩子嗎？」
　　「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不太好，外面的人不太喜歡看到兩個男孩子在一起。」
　　「外面的人？」他似懂非懂地看著奶奶。
　　「總之就是不太好。」最後奶奶只給他這樣的答案。
　　聽完奶奶的說法後，雖然他還喜歡紅雀，但因為被奶奶說這樣不太好之後，他就變得有些小心翼翼。
　　然而他在煩惱這件事情的時候，不知不覺紅雀身邊圍繞了很多的女孩子，常常看到女孩子把信交給紅雀的畫面。
　　不只是信，還有女孩子會送小禮物給紅雀，他每次看到那些女孩子送紅雀東西的畫面時，心裡總是有些不開心，那種不開心就像是屬於他的紅雀就快要被別人奪走的感覺。
　　直到有一天他不小心撞見紅雀親了一個女孩子的臉頰時，他難過地偷偷跑走，回家抱著奶奶大哭一場。
　　他知道，他的初戀就在看到紅雀親了女孩子以後結束了。
　　不知道他失戀心情的紅雀每天還是來找他玩。
　　畢竟小孩子很單純，不高興的事情難過個幾天以後，就會被新的事情轉移焦點，雖然他已經沒辦法喜歡紅雀，但是他還很高興紅雀是他最好的哥哥。
　　他回憶到此，突然感到萬分的羞恥。
　　對他而言，這個兒時暗戀紅雀的記憶簡直是他完全不想記起來的黑歷史。
　　「是你你會選擇把他忘記，但我對自己誠實，所以我絕對不會忘記這件事。」『他』說。
　　「事實上到現在你還愛著他，只是你努力地壓抑自己去想直到忘記。」
　　是因為壓抑去想所以忘記了嗎？
　　所以他現在對紅雀的感情還只是單純如兄長般的喜歡嗎？
　　其實他隱約都知道之前抱他的人都不是諾伊茲，是紅雀，但當時的他只是一心地認為因為他太想念諾伊茲而把紅雀當作諾伊茲的替身。
　　他討厭自己把紅雀當作諾伊茲替身的行為，明明知道這樣做是在傷害紅雀卻還放任自己做這種行為。
　　但經過『他』的提醒，他反過來想，說不定讓紅雀抱他其實是彌補他長久以來他喜歡紅雀的欲望。
　　他從以前到現在都還愛著紅雀，只是這份感情被其他的事情隱沒了埋藏了，看不到沒察覺到就當作沒有這件事。
　　但諾伊茲怎麼辦？他不想動搖諾伊茲在他心裡很重要的地位。
　　「我喜歡諾伊茲，也喜歡紅雀，沒有比較，單純他們兩個都喜歡。我不會因為一個死人就壓抑自己不去喜歡別人。」『他』抓起了一把沙，讓沙慢慢從他手中漏下來。
　　「我不知道什麼叫顧忌，我也不懂控制自己，我單純地只想做我想做的，所以我承認從很久以前我就很喜歡紅雀了，到現在也還是喜歡他。」
　　「我知道你有你的考慮，我管不著，我想說的也只有這件事。」『他』站起來，拍拍沾在自己身上的沙。
　　「這次是我跟你最後一次見面了也說不定。」
　　「等等。」他起身叫住了準備離開的『他』。
　　他對他比出手掌：「請你貼上我的手掌吧。」
　　『他』聽話地伸出手掌貼上他的。
　　他碰觸到『他』的手掌時，有驚奇地發現『他』的手掌其實是溫熱的。
　　「謝謝你對我說了這麼多，雖然我以前很怕你的力量，但你的力量畢竟拯救了諾伊茲一次，也讓我誠實面對我不願去面對的事，你很好，你其實一點也不壞，只是以前的我害怕你害怕到都沒有發現。」
　　「請你永遠和我在一起吧，我再也不會忽視你了，請讓我思考事情的時候讓我也想到你。」
　　『他』對他露出釋懷而開心的笑，像是『他』長期被排斥的孤獨終於得到解放。




（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