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搭上早班的火車,花了大約三個多小時的時間後,來到你手上的紙所寫的地址。
  那是一個小村莊,對你而言看來有些荒僻,但對公司企業而言位子極佳,坐落於距離三座城市都平均距離的好地方。若能在這裡蓋個工廠的話,肯定能在交通費上面省下不少錢吧。
  你查到資料,資料說是之前曾有多家公司預定來這裡蓋工廠,但因為這村莊村民團結又強悍,來這裡探查的人都踢了不少鐵板吃了不少閉門羹,最後只剩下屈指可數的公司還不願放棄地繼續與他們周旋,尤其金鰲企業的態度來探查公司中態度最強硬的一間。金鰲公司即使到現在還依舊沒有要放棄此地的念頭。
  這村莊是以卓越的手工木雕以及木製製品(包括木製傢俱)為出名,而且也是這村莊主要經濟來源。
  當你一進入這村莊之後,有道聲音遠遠地向你傳來。
  呂哥哥!
  你雖然姓呂,但你知道你不認識這裡的人,你覺得他們大概是把你認錯為誰了。
  呂哥哥!
  又是一聲。
  十多年沒回來的呂哥哥回來了!
  一聲又一聲的叫,而這聲音也具有魔力似地讓一個一個的村民從屋中走出來看究竟。
  呂望嗎?
  叫你的人是身形比他人還高大壯碩一節,五官帶有野性的粗曠,頦下是一片星點般鬍渣的男人。即使穿著較為輕便的T恤,也不難看出眼前男人藏在衣服下僨張有力的肌肉。
  你愣了下,這的確是你名字,但你非常確定你不認識眼前年約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
  嗯,我的確是叫這個名字,可是我似乎並不認識你們。你說得小心翼翼,深怕在這裡把關係搞僵後,就無法在這裡找到線索。
  男子不斷用審視的眼光將你全身上下打量多次後。也許我認錯了。他說。
  你聽到回答後心裡暗自大喘一口氣。
  因為我們所認識的呂望不可能這麼冷淡。男子又補充說。
  總而言之我和那個『呂望』是完全不一樣的人。你沒有生氣的情緒,只是在認同一個事實一樣地點點頭。
  可是他長得這麼像呂哥哥,他一定就是呂哥哥!一個矮小的少年指著你對著男子不認同地說。
  天祥啊,總有可能遇到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陌生人,說不定這位呂先生只是跟呂哥哥長得像的陌生人罷。男子這樣對少年解釋。
  可是……少年的仍舊一副不服氣的樣子,嘴角彎下看來很受委屈。另一個年紀較長,鼻梁上一橫疤的男孩適時出現,將態度依舊倔強的少年拉帶走。
  天祥乖,這位呂先生就交給爸爸處理好嗎?我們先走。
  可是!少年又再看你一眼後,不甘不願地被男孩帶走。
  不好意思,我家小犬給你添擾了。中年男子口氣充滿歉意地說。
  不會不會。你不以為困擾地笑著回答。
  那個。你抓準了機會說你來此地的目的,而男子聽完後帶著好客的笑容回答你:你長得像我們所認識的人也是種緣分,這樣吧,先來我家坐坐。
  你跟著這男子來到了與他人家相比略顯豪華的房子前後,你猜這中年男子應該是這村莊的村長。
  是村長嗎?進屋後你問。
  沒錯,我是這裡的村長。中年男子答。若不是太久以前的事情的話,我應該可以回答你。
  你在沙發上就座後,一身材纖長,外表賢淑婉約有如從中國古繪走出來的古典美女,正遞給你一杯茶水。
  這是我內人。中年男子說。
  真是個美人胚子呢。你打從心底由衷地讚美。
  村長之妻抿著微笑,姿態優雅地微微行禮感謝你的讚美。
  我內人從小就在這裡長大,說不定有些我沒辦法回答的問題我內人可以替我回答。村長說。
  那真是太好了。你說。
  你準備了筆記和錄音器材後,你開始你的問題。
  我受人之託來調查楊戩的事。你說。
  楊戩?村長一聽到這個名字後開始深皺眉頭,且還滿臉的不樂。
  不好意思,我們這村的人對楊戩的印象都非常差。村長說。
  為什麼?你問。
  楊戩是金鰲董事長楊通天的兒子,不曉得你知不知道?
  嗯,我有找過跟這裡有關的資料,也知道這裡跟金鰲企業的糾紛。你說。
  我們也知道老爸的事情不跟該兒子混為一談,兒子事實上也沒有他老爸的壞,但是他帶走了在這村民的心目中非常重要的人。
  就是跟我長得很像的那個呂望?你有些不確定的問。
  對。村長此刻縮緊的眉頭中帶著一絲失落及遺憾。當初他在這裡時,他為了抵抗公司企業在此地建蓋工廠而不遺餘力地行動。
  那小子年紀雖小,可是個天才。村長用懷念的口氣說,那渾小子雖然出了很多看似亂來的餿主意,但是結果都成功擊退那些對這村打著鬼主意的那些公司。
  呂望這人聽起來還蠻厲害的嘛。你一邊點頭一邊附和。
  他在高中的時候,跑去崑崙高中就讀。他可是我們村中第一個人去那樣全國第一的高中就讀的小孩。我還記得當時為了歡送他連開了幾天的宴會,整個就是瘋得不得了。村長一說到這,整個人容光滿面起來,看得出來村長對這個呂望的喜愛之情。
  可是呀。村長嘆了口氣。也許地方遠了,呂望並不常回來,但他每次一回來,手中總有大包小包的禮物,他把這些禮物都各個分送給我們村子裡的每個人。
  這呂望真會做人,還會記得送禮。你笑著說。
  當初的我是覺得奇怪,呂望哪來這麼多的錢買禮物送給我們,我知道呂望的家並非富有的那一種,過去他還在這裡生活的時候,還幾次跟我借錢買東西。我是想即使到外地讀書,在經濟方面也是多多少少會遇到困難,可又哪來的錢去買東西?
  說不定是他打工賺的錢買的禮物?你猜測說。
  不,那禮物並非是打工就能買得起的東西。村長搖搖頭。當我私底下問他錢從哪裡來的時候,他沒有回答我錢的由來,只是說那些錢的由來絕對正當。
  直到很久的以後我才知道呂望交了一個『男朋友』,而這『男朋友』就是楊戩。這個楊戩不用說就是那個金鰲董事長楊通天的兒子。村長說。
  單純男性的朋友?還是說呂望是同性戀?你不帶任何歧視的態度,只是單純地問。
  你見村長面有些難色地點頭說,對,呂望跟楊戩是在交往,像異性戀男女交往一樣。
  隨著時代進步,什麼同性戀的事不都應該用不歧視的態度嗎?你說。
  村長有些尷尬一笑。你說的也是,不過畢竟我的觀念還是偏向傳統,別人的話我是沒有意見,但是若是這小子的話,我怎麼看我都覺得怪怪的。
  呂望這小子交了『男朋友』就算了,沒想到他就這麼厲害的與金鰲企業董事長的兒子交上了,怎麼想都覺得疙瘩。然後還很難堪地知道他那些錢是變賣楊戩送他的禮物換來的。
  你剛才說呂望送禮物給村民的時間是在他高中的時候,也就是說呂望在高中的時候就跟楊戩交往……?你的內心想著這個與你同姓同名的傢伙還真是厲害得不得了,在高中就有一個交往對象,雖然那個交往對象是男的。
  比起自己三十餘年的光棍生活,在高中就交上一個感情對象的他也可稱厲害了。你想。
  我其實是在他就讀崑崙大學的時候,才知道這件事,而且這件事情還是聽我親戚的兒子在裡面就讀時才知道的,我那親戚的兒子當面撞見他們在接吻時才知道他們是這樣的關係。村長說。
  呂望這傢伙在大學畢業之後就再也沒回到這裡過,沒有行蹤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我拼了命都想把他找出來,可呂望這傢伙像是人間蒸發一樣連個影都沒有。搞什麼!難道他不知道我擔心他擔心得不得了嗎?村長一說到這氣整個湧現上來。
  村長息怒呀。你安撫地說。
  真是抱歉,不知不覺把你當成他了。村長摸摸自己的頭陪笑說。如果他沒死的話,年紀大概就跟你一樣大了吧。
  我還想說他會不會跟楊戩私奔再也不回來了,唉呀我們村里的人也不是那麼小心眼的人,他就算跟楊戩交上了,也是希望他能夠回來看看我們吶。
  不過我又猜會不會是楊戩不讓他回來,一想到這就怨恨楊戩怨恨得不得了。我問村裡面大家的意見,結果大家都覺得是楊戩的錯,所以就連楊戩也一併討厭起來。果然金鰲企業的父子都不是個什麼好東西。村長忿忿不平地說。
  你想這村長真是個多嘴的人,若呂望知道的話肯定會非常困擾吧。你暗自覺得好笑起來。
  村長,我想我就先不評楊戩這人的好壞,你知道楊戩已經被火燒死了嗎?
  什麼?村長一雙眼瞪得老大地看著你。會不會是因為我一直詛咒他成真了?村長表情有些糟糕地自言自語。
  應該不是吧?你對村長的表現覺得有趣地說。據我所知他自焚的可能性較大,自焚這件事不是什麼詛咒就說得過去的事情吧?
  其實我也不是真的帶著厭恨他老爸的心情去討厭他啦,畢竟我還是隱約知道楊戩是認真喜歡呂望這小子。我曾經有一次試探性問他有關交往的事情,而他高興地對我說,他交到一個很好的戀人,他覺得很幸福,而我在那時見到他過去從未露出幸福洋溢的表情。雖然對象很難接受,但是只要呂望這小子幸福就好。
  村長,你的包容性可真大。你說。
  村長此刻露出了一種微妙的表情,看起來很像是不捨女兒嫁掉的心情。畢竟這小子給人印象深刻到難以忘記的地步,這有時讓人傷透腦筋的調皮搗蛋渾小子一時之間就從生活中消失,總覺得還是很讓人失落,而且還跟一個男人跑了,這種心情簡直就是難以形容的亂七八糟啊。
  村長戲劇性地兩手狂搔抓他略長的頭髮,整個人就是充滿煩躁的感覺。你對此乾笑幾聲。
  總而言之,村長也只知道楊戩是金鰲董事長的兒子還有曾經跟一個叫呂望的人交往過的事情對吧。
  對!村長的口氣不善地說。我知道這麼多他的事情他也應該謝我了!接著村長又嘆了一口氣,可惜楊戩被火燒死了,那小子應該會非常難過吧。
  如果找得到事件的主角呂望的話,一定可以知道關於更多楊戩的事了。你說。
  真可惜關於呂望的下落我沒辦法告訴你。村長帶著歉意表示。
  到此也算是知道了不少的事了。你輕輕搖頭表示。
  如果你找到呂望的話,請你告訴他,我們村裡的人都很想他,請他一定要回來看我們。村長帶著淡淡的笑容託付於你,而你也以笑應對。
  知道了。你輕輕地說。
  結束訪問之後,村長送你到村入口去。你與村長告別後,一個黑影從黑暗中閃出,那黑影是剛剛喊你呂哥哥的少年。不過在你腰部高的少年正站在你面前,帶著哭喪的表情直直地瞪著你。
  你一定就是呂哥哥!他的手伸直地指向你,用一種非常確定的口氣說。
  我看過卡通!少年說。卡通說,曾經發生的事情不可能會忘記!只是想不起來。而呂哥哥你也一定只是想不起來!
  若只是普通想不起來的話,是不可能連一點點過去的蛛絲馬跡都不留。你暗想,你是個徹底對此地沒有記憶的人,又何來只是想不起來。
  你一定是認錯了,我是第一次來到這裡唷。你彎下身,帶著安撫小朋友的笑容說。
  不可能!少年直皺著鼻頭,彷彿下一秒隨時都會哭出來。你一定就是呂哥哥!一定就是!呂哥哥你趕快想起來!
  你安撫不成而汗顏地想,這小子哭了的話,我豈不就成了欺負小孩的壞蛋?最後還會落得被村眾人拿掃把追趕不得不狼狽逃出去的悲慘下場。
  這可怎麼辦才好呢?你頗傷腦筋地想。
  天祥!你怎麼在這裡?這是剛剛鼻梁上有疤的年輕男孩的聲音,他衝到他弟弟旁邊去。他不是你的呂哥哥,別阻擋人家離開。
  可是!他一副像被人冤枉一樣哭了出來。我的直覺告訴我他就是很久沒有回來的呂哥哥!
  不好意思,我弟弟淨說些奇怪的胡話。男孩向你陪罪說。因為以前呂望哥曾對我弟弟有救命之恩,所以才會讓我弟弟變得非常在乎他。
  也許是因為你們長得太像了,所以才讓我弟弟把你誤認為他的錯覺。不好意思打擾你了。男孩一邊點頭道歉一邊說。
  沒有關係,不過這孩子想他想到哭起來倒覺得怪可憐的。你不介意地說。
  男孩苦笑說,畢竟在過去呂望哥去外地就學時,我弟弟就比誰都還期待呂望哥的回村,然後呂望哥要回學校的時候,我弟弟哭得比誰都還要大聲,真是讓人受不了。
  聽你這麼說,你好像也對這呂望有好感是嗎?你問。
  不只是我和我弟,應該說全村的人都很喜歡呂望哥。雖然呂望哥常常一副不正經又很愛搗蛋的樣子,但是村裡面的任何人有難的時候,他從來都是第一個伸手幫助的人,不遺餘力。
  像是我們家也曾經受到呂望哥的幫助不少,我弟弟就是其中一例。
  還有以前村子就快要被可惡的企業財團拆掉建工廠的時候,也是他激勵大人們要站出來對抗這些人,還有要把這個村做為以手工木製品為聞名的點子好像也是他出的。男孩說。
  總之,若要說到他的豐功偉業,大概三天三夜都說不完。但是他的搗蛋輝煌史似乎比他的豐功偉業還多?男孩摸著下巴說。
  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啊?你似乎能夠感受到這村民的大家對這個呂望抱以愛恨交織的複雜心情。
  啊抱歉,一說到呂望哥,忍不住就多話了,希望呂先生不要見怪。男孩抱歉說。
  不會不會,聽起來還真有趣。你笑著說。
  剛才我們有偷聽到你跟爸爸的對話,我們也希望你找到呂望哥,如果你找到他的話,告訴他,我們村子裡面的人都很想他。男孩正經地說。
  我知道了。你也認真地點點頭。
  
  
  
  (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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