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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不知道不知道要取什麼標題，才取這個名字(超廢)XDDDD

有另外琴狐的視角，在下一篇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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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雲巾視角】

　　占雲巾第一次知道，原來人能有一種哭，是身體顫抖不息，是眼淚停都停不下來。

　　在他見到琴狐在經歷嚴重車禍，靜靜地躺在加護病房的畫面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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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好靜的占雲巾來說，像琴狐這般老愛一直靠過來吵鬧，愛說些渾話的人無疑是最難對付的對象，然而他不論怎麼冷淡拒絕，琴狐只是笑著說：「相信我，認識我你絕對不吃虧的。」

　　他還記得，與琴狐初次相遇的日子是個雨日，還是新生的他，在前往大學的路上，琴狐那時無緣無故躲進他的傘下，還大言不慚賠笑說：「都走同條路上，看來是讀同所大學的朋友呢，同學，抱歉，借我躲躲雨吧，我沒有帶傘。」

　　「把我帶進學校就好了，不好意思麻煩你啦。」

　　當初他對這人第一印象唯有莽撞二字，雖有不悅，但他到底是個不輕易發怒的人，只想著反正只是幫個舉手之勞，以後應該也見不到他第二次才是。

　　豈知開始上課後，竟在班上遇到熟悉的面孔，就是魯莽躲進他傘下躲雨的那人。

　　「唉呀！真巧！原來你跟我讀同一班！」他臉上堆滿盈盈笑意，「我叫舒龍琴狐，你呢？」

　　畢竟對他第一印象實在說不上好，他回得有些冷淡：「占雲巾。」

　　跟琴狐除了讀同一班，竟還同住一間宿舍，對那時的他來說實在是莫大的不幸。

　　畢竟琴狐實在太煩太吵了。

　　不只一抓到機會愛跟他聊些有的沒的，還喜歡拉著他到處遊山玩水，跟他分享很多事情。

　　據琴狐所說，是看他一副老是冷淡的模樣，肯定沒什麼朋友。

　　「所以交我這個朋友你肯定不會虧！」琴狐說得信誓旦旦，「跟我相處久了你就會發現，跟我在一起其實很快樂喔？」

　　那時候的他並不以為然，都是琴狐單方面過來打擾他，怎麼可能會有所謂快樂？

　　但那時候的他也不會知道，與琴狐一同讀大學的時光與回憶，支撐了他十年後失去琴狐時的巨大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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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說到琴狐有什麼優點，大概除了與自己截然不同的開朗與好人緣外，還很照顧他兩個弟弟。

　　過去琴狐曾說過他少年時為了救從不小心從高處摔下年紀尚幼的二弟，自己摔了個腦震盪，最後留下病根他時不時犯頭痛，聽了這段故事的他也許是因為自己本身也有個他很愛護的妹妹，所以能夠共感琴狐保護弟弟的行為，進而對他產生好感。

　　除此之外，他在與琴狐相處的這些日子中，也漸漸抓到與琴狐相處的平衡，以及發現琴狐有時不在他旁邊騷擾時，竟生出一絲寂寞的感受。

　　直到他們要畢業各分東西時，約好不忘繼續保持聯絡，而他們最後都遵守承諾，即使工作再忙，也要找個空檔約出來相聚。

　　畢業後，他順利地一路向上讀法律碩博士，得到大學一份助理教授的工作，並與大學時期交往的女友西窗月論及婚嫁，說來不論事業還是感情都很順利，而他把自己將會結婚的喜訊告訴琴狐時，他本以為琴狐會開心地向他祝福，可沒想到的是，琴狐反應先是愣了愣，最後露出一張憂傷的微笑恭賀他結婚。

　　「還在讀大學的時候，我就覺得你們兩個個性挺合的，所以不斷找機會搓合你們，但真的看到你們在一起的時候，不知為何心生寂寞，你們在一起的話就只剩我一個了，哈哈，我可要早點習慣一個人生活......無論如何，恭喜你們修成正果，你們結婚的那一天一定不能忘了這全是我的功勞啊！」

　　他以為琴狐會是那個始終支持他的摯友，才會更不明白琴狐這個時候的反應，為什麼是悲傷，而不是替他高興。

　　直到他結婚的前一天，琴狐硬拉著他跑去喝酒，也是這一次喝酒，才知道琴狐所有藉酒脫口而出的真心話。

　　「你還記得大學時期某一次放假，大家相約出遊，但我因為身體不適沒辦法一起去，只能躺在宿舍一直睡覺，那時候的你以想待在在圖書館看書為由沒有跟著一起去，然而我都知道你其實一直在宿舍裡面照顧我，注意我有沒有吃藥，幫我買飯，還摸摸我有沒有退燒，我一直都知道，你總是這樣，嘴巴冷淡，其實比誰都還照顧朋友，熱心的人。」

　　「我也不好說是不是本來就受你吸引，還是因為你那次照顧我，讓我對你多了一層不該有的遐想？想著，如果你就這麼一直在我身邊，過這一輩子，會不會很幸福呢？」

　　「但說再多，想像得再美好，你終究是屬於別人的，我不能，也不該當那個阻擋你幸福的人。」

　　「占雲巾，我最好的朋友，恭喜你結婚......」琴狐灌完一杯酒後，傻笑說著。

　　「琴狐，你喝得太醉了，別喝了。」他勸著。

　　「唉呀，怎麼不喝，這是在替你們高興啊！喝得越醉越高興，懂不懂啊......？」

　　琴狐喃喃自語後就醉趴在吧台上，那時的他不明白為何琴狐這時吐露的真心話竟會讓他如此動搖，然而，他知道他不能辜負西窗月，哪怕他抱著因為琴狐的真心話受到衝擊，滿懷複雜的心思，隔日還是照常與西窗月辦了婚禮。

　　婚禮當日，琴狐並沒有現身參加，他知道是琴狐前一天喝得太過，醉得沒辦法過來。

　　但沒想到在婚禮中見不到琴狐，竟讓他如此悵然若失。

　　也讓他迷惘了，與西窗月結婚，對他來說到底是不是真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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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琴狐做檢察官的工作，在他與西窗月結婚之後，越來越忙了，忙得好幾個月都沒能碰上一面。

　　每每他主動邀約對方出來敘舊時，總是被對方以工作忙為由拖過一次次以前固定的相約，琴狐還笑著回說『都已經是已婚，有家庭的人了，還一直想約出來見面，對西窗月不太好意思吧？』

　　不知為何，琴狐所有口中的理由，在他耳朵聽來都像在逃避，他是真心不想失去琴狐這個摯友，卻一直對琴狐的迴避毫無辦法，將這一切看在眼裡的西窗月，在他們結婚後幾年，對他說『我們離婚吧。』

　　「我正是因為愛著你，才捨不得看著你過著一天天失落的日子，占雲巾，好好正視自己的心吧，好好承認，你心中始終有個比我份量還重的人。」西窗月這麼說。

　　儘管西窗月早已簽好離婚協議書，但他始終將這份離婚協議書壓在抽屜深處，以工作忙碌為由，拖過一天又一天。

　　他不認為自己不愛西窗月，正因為西窗月不僅是與他性格相合，還理解他，加上個性聰穎與落落大方無疑是吸引他與當初與她結婚的理由，他是真心喜歡著西窗月，所以才更不輕易簽字離婚。

　　直到他得知琴狐為了工作要出國，在前往機場的高速公路上發生了嚴重的連環車禍，他接到琴狐弟弟們傳給他的消息後，連忙動身前往醫院，看著全身插滿管子，與過去的聒噪相異，安靜躺在加護病房的琴狐，他無法克制，悲痛得雙腳幾乎癱軟，哭得全身發抖，還是琴狐兩個弟弟，琴徽跟琴心勉強攙扶他起身帶到加護病房外歇息，安撫他。

　　從見過琴狐躺病床的那一幕之後，他終於明白了西窗月當初對他說的那句話，他不是不愛西窗月，只是現在對他來說琴狐更重要。

　　他還記得當初終於下定決心簽下離婚協議書時的那隻手顫抖得有多厲害，但西窗月雙手溫柔地包覆他顫抖的手：「我知道你不是不愛我，只是琴狐在你心中更重要，不論是你，還是琴狐，都是我此生最重要的朋友，所以，就算我們離婚了，再無夫妻之緣，我與你的關係還是最好的朋友，願意支持你所有決定，也想成為你經歷悲傷時可讓你倚靠的支柱。」

　　聽了這些話的他，感謝西窗月的體貼，卻也愧疚自己的懦弱與逃避，知道即使他與西窗月從此以後再也沒有感情上的緣分，但他從不後悔曾經愛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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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琴狐儘管幸運地從這場車禍中存活，但車禍造成的嚴重傷害，使他動了多次的大手術，醫生也從琴狐過往的就醫紀錄，與對胞弟詢問過去兄長病史，得知琴狐過去曾經腦震盪過，也常常因為頭痛就醫，解釋琴狐因車禍加重過去本來就落病根的大腦，最後若不是做植物人，或即使有機會甦醒，也可能會有記憶上的問題，或許失憶，或許記憶能力變差。

　　我會照顧他。他說。

　　而他也真的照著自己說會照顧琴狐的諾言，為了照顧他，在大學的教學工作結束後，就往醫院跑，給琴狐唸書，替他按摩翻身，他幾乎以醫院為家，不是在學校就是在醫院裡辦公打論文，過著醫院與學校兩點一線的生活，即使回到自己本來的住處也只是為了拿需要的東西。

　　他照顧琴狐照顧到不只醫院裡負責治療琴狐的醫生與護理師都熟識他，琴狐的兩位弟弟同樣感激與心疼他一起看護兄長。

　　共同的心願都是希望琴狐總有一天會醒過來。

　　然而隨著琴狐昏迷的時間越拉越長，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直至半年，將近一年，看得琴狐兩個弟弟逐漸沒辦法接受，不忍心見他為了照顧哥哥越來越憔悴，也不忍心見他們一直受折磨。

　　就連妹妹也看不下去，一直給他打電話勸著他要好好休息，別太操勞。

　　「對於大哥以前因為救我，害他的頭腦一直帶著舊傷這件事，始終是我這一生最愧疚的事。」琴徽說，「我不想再讓大哥痛苦下去......」

　　「我相信大哥肯定不希望自己一直保持這種模樣，也一定不想拖累占大哥你，跟二哥討論過後，我們決定要讓大哥好好走......」

　　趁著在醫院餐廳吃飯時，么弟琴心向他攤牌拔掉大哥呼吸器的決定，而他聽了琴狐兩個弟弟拔管的決定後，任他這飯怎麼吞都吞不下去，他儘管理智上明白這是弟弟們討論出來不得已的決定，但他不甘心就此放棄琴狐，因為他一直堅信琴狐總有一天會醒過來。

　　「拜託請你們再給他兩個月的機會好嗎？如果他過兩個月後再醒不過來，我就放棄......」

　　因為琴狐，他淚腺變得極度發達，也因為琴狐，他變得極度敏感，他外相表現出來的穩重與堅強，往往在琴狐面前總是脆弱得不堪一擊。

　　說起話來沉穩中帶著哭腔，淚流滿面同這般內斂靜默，弟弟們看著他哭，也開始無語落淚相對，直到情緒平息了，琴心說：「好，我們願意為了占大哥你，再等大哥兩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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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起在他們大學最後一個暑假計畫要去哪裡玩的時候，跟琴狐吵著究竟要去山上玩好，還是去海邊玩好。

　　怕熱的他喜歡去山上躲太陽避暑，但愛玩水的琴狐享受被海水包圍的冰涼氣息，甚至他們兩人因為喬不攏到底去哪裡好，吵了起來。

　　他討厭去海邊曬太陽，琴狐討厭去山上被蚊蟲咬，彼此都對對方喜歡的地方批評了好多的缺點，吵到最後因為一時的意氣之爭，氣了好幾天都不肯跟對方說話，直到最後還是他的小侄兒風雲兒一句童言童語決定了包山包海的行程，到底還是好好地玩了一回，留下很美好的回憶。

　　他愛上了閒步海灘時，遠眺落日霞光逐漸入海的美景。

　　琴狐則愛上了從山間高處望遠，波瀾壯闊的山稜風景。

　　站在床邊的他抓著琴狐的手輕揉按摩，向他許諾，若他醒來，一定要帶他走遍世上所有江湖河海，就如過去大學時，琴狐不管去哪裡玩都會記得帶他一份一樣。

　　『這個地方，就是因為有你陪伴，才變得更好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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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學過卜卦的他，儘管曾經替琴狐是否能夠甦醒算過命，卜卦結果雖是顯示為吉，但在隨著與弟弟們約定好的時間越來越逼近，琴狐卻遲遲沒有甦醒跡象的情況下，對於琴狐是否真能醒過來，他也越來越說不準，也不敢抱太大的期望，他亦不能保證即使再跟弟弟延後兩個月，琴狐就真的能夠醒來。

　　他也害怕自己，這樣拖著照顧他不是為他好，反而是害了他，增加他的痛苦。

　　「你再不醒來，我真的要丟下你不管了......」

　　他抓著琴狐的手貼在自己的額頭上，本該流乾的眼眶又濕，腦中所有的念頭是祈求他能夠甦醒過來的想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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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怕今天是與弟弟們約定的最後一天，明天就要親手送走琴狐，他還是照著已經養成的習慣，給琴狐按摩，翻身，跟他說說話，做盡可以刺激他甦醒的行為，直到最後一刻，他還是不願意放棄琴狐會醒過來的機會。

　　然而當他一想到明天就要替琴狐拔呼吸器，完全束手無策只能放琴狐結束生命的心酸湧上心頭，禁不住邊按摩邊落下滴滴眼淚時，他聽見了床上一道細小，微弱的聲音。

　　「......別......哭......」

　　他聽到聲音先是不敢置信，接著他放平琴狐的身體，發現琴狐嘴巴微微翕動，原來一直空洞的眼神，也像有了焦點一樣望著他。

　　「琴......狐......？琴狐......！」

　　他從一開始的不敢置信，到他慌忙地按著病床呼叫鈴。

　　「琴狐......琴狐醒了啊！琴狐他醒了啊！」

　　收到呼叫鈴呼叫連忙趕來的護理師跟醫生，本以為是事態惡化，然而見到原來是琴狐醒過來，除了趕緊檢查琴狐的身體狀況與清醒程度，同樣紛紛恭賀琴狐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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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琴狐的記憶就如醫生所述，失去了不少部分，但大抵還認得出自己兩個弟弟，學弟風雲兒與學妹小水仙，朋友的明河影、西窗月、江南春信等人，就連風雲兒的朋友天扇子也認得出來，然而關於他的事，琴狐卻是一點記憶都沒留下，當琴狐用他熟悉，溫和有禮的嗓音詢問他是誰的時候，他先是怔了怔，痛楚湧上胸口。

　　琴狐此次問話，除了他，在場的其他人同樣愣住。

　　琴徽問得更是小心翼翼︰「大哥，你真的......認不出他是誰？」

　　琴狐對上他的視線有些茫然，再次微微搖頭。

　　他從未意料到琴狐完全認不出他竟然給他這麼大的打擊，他心重重一沉，冷著一張表情，再看眼中已經沒有他身影，陌生又客氣向他微笑的琴狐一眼，留下一句『我去外面透氣』後，斷然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病房，他離開時，還依稀聽見琴狐問著旁人，說：「他......為什麼......生氣......？」

　　他走出建築物，直往醫院花園一角前進，隨意找上一張無人的長椅坐著，躲著，這時候的他誰也不想見，只想努力平復琴狐完全認不出他的打擊，然而越是回想方才琴狐對他的反應，他的心情好似捲入無法逃離的漩渦一樣，讓他的心更加絞緊痛著。

　　他身體前傾抱著自己的頭，以為自己會哭，然而他發現人原來能有一種傷心，是悲傷到了頂，卻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

　　他保持這樣的狀態良久後，才見西窗月手端著兩杯超商買的熱咖啡向他走來，將其中一杯遞給他：「我坐你旁邊方便嗎？」他點了點頭。

　　「我想著，你應該需要一點獨處的時間，我才等到這個時候再來找你。」西窗月打開開口，喝了一口咖啡說。

　　「我不知道......」他手捧著咖啡，吶吶開口道，「儘管一開始我見他醒過來的時候真的好高興，但我卻沒料想到，他想不起我，竟是讓我如此痛苦的事，痛苦到讓我閃過是不是他不要醒來比較好的念頭？是不是讓他在昏迷中離世比較好？至少他走的時候，是帶著還記得我的回憶走......」

　　西窗月輕輕嘆息，並將他攬進自己懷中說著：「畢竟你對琴狐有多盡心盡力，大家都看在眼裡，我亦能理解琴狐在病房問那句話時對你的打擊究竟有多大。」

　　「但我相信，只要人還活著，缺失的那些回憶總能用未來的日子慢慢累積填補起來，但人若死了，就真的什麼也做不到了。」

　　「我曾有想送給琴狐的禮物，想說給琴狐聽的話，但總因為自己的害羞與膽小，到最後總是沒有好好傳遞給他......」他悶悶說。

　　「這不是很好的機會嗎？」西窗月笑著，「琴狐的甦醒，除了給他機會，也給你機會不是嗎？說到底，人生在世一回，別因為各種理由最後徒留遺憾，我相信這樣的道理，你更能深刻體會吧？」

　　「嗯，我懂。」他苦笑。

　　他將頭倚靠在西窗月的肩膀上，望著天空朗朗晴日，卡住的眼淚，才在這時終於疏通，得以緩緩宣洩而出。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