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內有老梗。
總之就是一個,久違的,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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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迎接早晨全新的日子裡,本該是神清氣爽的一個懶腰,然而這一天對馬利克來說,早上起床的第一感受,卻是不尋常的頭痛。最近既沒有熬夜工作造成睡眠不足的頭痛,也沒幹什麼喝酒喝到宿醉頭痛的傻事,上個月才做過身體健康檢查,結果是既無高血糖,也沒高血壓,體內抗體系統正常運作,內臟器官也無丁點異常現象,健康檢查報告書上面的數據好到簡直告訴他能活到超過一百歲。
  然而現在他靠太陽穴位子就是不明原因地鼓鼓地刺痛,他用手掌揉了揉太陽穴試圖緩解這惱人的疼痛。因為實在想不到任何造成頭痛的原因,且他自認自己最近的睡眠都挺不錯的,實在沒有頭痛的理由。
  於是他把今早這個疼痛當作一個讓心情不怎麼美麗的小意外,並沒把這頭痛太過放在心上,下了床,大不了早餐過後一顆頭痛藥解決。
  他注意到窩在角落邊的貓泰爾還在睡,有些奇怪,若是平常的這個時間,貓泰爾早就醒來伸貓腰跑來跑去了。但這點奇怪並沒有阻礙馬利克起床,整理床鋪,準備早餐。
  馬利克來到廚房,簡單地煮了兩個荷包蛋,煎幾根培根,烤上四片土司,擺上配吐司的花生巧克力榛果果醬,飲料配咖啡,就完成了屬於他跟阿泰爾的早餐。自以前領教過阿泰爾對廚房非比尋常的破壞力後,所有廚房食物的準備都是他來負責。
  儘管一開始不知暗中抱怨多少次阿泰爾不會煮,每次讓他煮得要死要活,但每次看到阿泰爾心情愉快地吃飯的模樣,就莫名原諒了阿泰爾不會煮飯這件事,時間一久煮飯工作倒成了習慣。
  煮好了早餐,盯著阿泰爾的房間門,還好好關著看不出來有要開門的跡象。
  不煮飯的傢伙就這麼大喇喇地睡到不知道要起床,讓馬利克心理不平衡地想了好幾種驚嚇起床法,使自己得到一整天的愉悅,跟取笑阿泰爾的額度。
  但最後他還是先用手指敲敲門板探風,確定房內沒什麼回應後,打開門,看著阿泰爾整身抱被縮成一球,睡得跟貓一樣。
  馬利克本來悄悄靠近想稍微嚇嚇他,然而在他一靠近時,本來還在閉著眼睛呼呼睡的阿泰爾頓時像是感應到有人靠近一樣睜開眼,注意來者是馬利克後,阿泰爾笑得眼睛都瞇起來了。
  ......
  ......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阿泰爾在學校早被學生冠上『冷面教授』『臭臉教授』的稱號,由此可知阿泰爾跟笑臉這一詞有多麼絕緣,朝夕相處如他,也不怎麼看到阿泰爾微笑的樣子,他即使笑,也是那樣不起眼,微微的一個嘴角上揚幅度(至於看了就想打人的笑不算在裡面)。若逼著笑,阿泰爾笑起來的樣子可怕得像鬼,到死絕不會想再看第二次,若要看到阿泰爾一個實質上『充滿溫暖』的微笑,對馬利克來說可能是末日來臨的前兆。
  然而他迎面對著在床上的阿泰爾給他一個溫暖的微笑,那笑像太陽和煦,純真得像顆水晶清亮透澈的笑,看得馬利克不知道該揉依舊疼痛的太陽穴還是揉眼睛確定自己真的沒有看錯。
  說不定先退出房間再進來,一切都會回復原狀。馬利克這樣定了定心,決定先退出房間後再進來,會發現其實一切其實是自己沒睡飽產生的幻覺。
  「那個阿泰爾啊,我覺得我現在昏頭了,我先出去再進來......」
  馬利克本轉身想要走出房間,自己卻被對方從後抱住,阿泰爾彷彿把全身的重量壓在他身上似的,重得讓他幾乎走不動。
  「阿泰爾別鬧了,你這樣我沒辦法走路......!」
  阿泰爾像是唱反調般反而越抱越緊,讓馬利克有些火大起來:「......放......手!」
  他決定回身罵個對方幾句,然而迎向他而來的是一張蠢笑的傻臉,就像根本不怕馬利克生氣一樣,笑得開開心心。在那瞬間,驚恐的感覺多過於生氣,現在的阿泰爾簡直異常得彷彿靈魂在不知不覺中被替換一樣的讓人驚嚇,阿泰爾往馬利克的嘴唇上舔了一口,一雙琥珀黃晶亮亮有神的眼眸毫不隱瞞對馬利克的崇拜與愛慕,看得馬利克寒毛直豎,太陽穴的刺痛感好像更嚴重了......
  阿泰爾『兇惡的』眼神他見識過不少,但這種柔軟與順從的神情,他以為他一直到死都不會見到。就因為知道阿泰爾的本身個性的高傲,與從不輕易聽從他人的固執,更知道阿泰爾不會順從所謂的權威,他信只要是人都有缺點也不完美,所以就算他欣賞某個偉人或知名人物,也不會對那人產生所謂狂熱的崇拜。
  但剛剛阿泰爾如此露骨地以表情表達對他的愛慕與喜歡,平常光是說句『我愛你』就足以讓阿泰爾結巴個半天(這個習性也變成玩遊戲時懲罰的項目之一),才會更覺得這個阿泰爾真的有些怪異。
  不過就算怪,應該也是無害吧......
  馬利克直盯著表露狐疑的阿泰爾看了許久,最後伸出手,就如平時逗弄撫摸貓一樣,揉揉他頭上缺陷長出的一對三角耳,把對方本來睡醒亂翹的頭髮撥得更毛躁:「我早餐做好了,你梳洗完後就過來吃早餐嗯?」
  一般來說阿泰爾被摸頭之後通常都會不怎麼高興地撥平頭上的毛,就像貓咪理毛,但現在,阿泰爾一樣在理毛,看起來卻是高高興興,彷彿很樂意被馬利克這樣對待一樣。
  馬利克故作鎮靜地走出房間,儘管對阿泰爾的困惑從這個早上接觸開始,就像雪球越滾越大,但他還是決定先觀察一陣子再決定。
  現在要做的事是吃早餐,然後吃顆止痛藥,經過這麼一鬧,太陽穴的疼痛感覺是越來越明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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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早晨不只阿泰爾反常,貓泰爾更像魔鬼上身一樣焦慮,不只到處神經質地跑來跑去,更一直狂抓的他的腿喵喵叫,想要把貓抱起來,就得到對他低吼的敵意,甚至激動得抓傷了他想要抱住貓咪的手臂,以前的話,貓泰爾可是溫順得不只讓他摸遍全身上下,還會很樂在其中的呼嚕呼嚕起來,甚至還會抓住馬利克的手不想要他放開,又會藉機撒嬌磨蹭。對比之下,現在的貓泰爾狂躁得像是得了什麼疾病一樣。
  他試著打開一罐鮪魚罐頭到在盤子上放在平常貓泰爾吃飯的角落,結果看到貓泰爾有些戒慎恐懼地靠近罐頭,觀察表情有些嫌惡的貓泰爾,最後還是有些不情願地吃了起來。
  這個牌子的鮪魚罐頭可是貓泰爾最喜歡的口味,也因為不常餵,所以吃到的時候會特別高興,很快就把餵給他的量吃光。
  但現在貓泰爾吃了幾口以後就不吃了,窩在旁邊病懨懨的樣子,好不容易抓到他放鬆的時候抱起來,除了摸摸貓咪安撫情緒以外,更是邊輕聲說話,邊檢查眼睛耳朵鼻子看看貓咪有沒有病狀,檢查一下看起來也是正常,但能感覺到貓咪的壓力大感覺焦慮,但究竟為什麼貓會有壓力,任憑馬利克想破了頭也沒想出個頭緒。
  「你不開心嗎?嗯?」馬利克正搔抓貓泰爾下巴,對著貓咪問問話。
  回應他的是一聲有氣無力的『喵』。
  「怎麼啦,身體不舒服?」他用兩指捏捏貓掌問。
  在開始養貓時,聽別人說會對著自己的寵物說話對當初的他來說感覺簡直傻得不可思議,寵物畢竟是寵物,怎麼可能聽得懂人話,想跟寵物溝通根本白費力氣。然而相處的時間一久,他也變成了當初自己認為的傻子,儘管寵物聽不懂人話,但就是有能感應主人在想什麼的能力,且有時候不懂人話的寵物更是最好的訴說對象,所有對阿泰爾的不滿跟煩躁,對著貓咪抱怨個幾句氣也差不多消了。
  手指抓過下巴貓耳與頭頂,順過貓背,輕巧地用食指跟拇指圈住尾巴,順著毛的生長方向滑到尾端,這是他一直以來摸貓泰爾的習慣,然而此刻貓泰爾有些反常地有些掙扎,但因為虛弱並沒有太大動作,馬利克舉起貓左看右看,毛色是始終如一的光亮,柔軟的皮膚也摸不出什麼不該長的疙瘩與傷口。
  貓的叫聲聽起來很低落,很傷心,充滿了委屈,是跟貓利克吵架了嗎?可是昨天才跟貓利克好好窩在同一個睡袋睡在一起,絲毫沒有跟貓利克爭吵打架的跡象,且最近也做沒什麼讓貓咪精神壓力大的事,也每天固定時間陪伴玩耍,沒有冷落一天過。
  想到貓利克,他決定起身先繞整個房子一圈,現在是貓咪吃早餐的時間,沒道理貓利克不出現。
  但繞了一圈的結果絲毫不見貓利克的身影,是躲到哪個角落去了嗎?他抓抓頭,除了今天真是怪異的日子之外並沒有更多想法。
  也許等貓利克餓了就會自動跑出來也說不定,他決定先不管貓利克的事情,轉而擔心貓泰爾的情況。
  他將貓咪往懷中抱,貓咪柔軟的身體自動靠在馬利克胸口癱軟,如果過幾天貓咪還是這樣子的狀態,就可能得要跑醫院一趟了......
  他正擔心貓咪的同時見阿泰爾來到了飯廳,一樣是早上看到笑得樂活活的表情。拉開椅子,似乎心情很好地開始哼歌,完全不用放在旁邊的餐具,直接用食指拇指夾起放在盤子上的荷包蛋,仰著頭,用手指吊著一口兩口把蛋吃掉,吃完之後順帶舔舔嘴巴跟手指,手拿吐司啃了幾口,又用手拿培根配著吃,吃得嘴唇又是屑又是油,完全視叉子於無物,這樣過於奔放的吃飯方式看得馬利克直皺眉。
  是說這樣的阿泰爾真的太奇怪,動作與氣質簡直不像個人而是個動物。
  他將貓放下來,洗個手,拉開椅子,也開始來吃自己做的早點。試著將荷包蛋用叉子叉起放在吐司上,叉子戳開半熟蛋黃,讓新鮮蛋液染上烤吐司片,再放上充滿油香味的培根,這頓早餐真是美好。
  對馬利克來說本來一頓好好的早餐卻在阿泰爾直視中,突然變得食不下嚥。阿泰爾的盤子是空的,可見他早已經把早餐解決掉,但他沒把空盤子拿去洗,反而像隻貓專注地盯著他的一舉一動,順便伸出舌頭舔掉沾在唇上的吐司屑屑。
  就算他經常揶揄阿泰爾外表舉止像隻貓,然而如果阿泰爾行為真的跟貓同化的話,肯定就像現在如此的傷腦筋吧。
  他注意到給阿泰爾用杯子裝的咖啡似乎沒動過幾口:「你不喝咖啡?」
  阿泰爾點了點頭。
  「我記得你不是習慣早上喝杯咖啡?」
  阿泰爾歪頭,就像他根本聽不懂這句話的意思,可原本窩在餐桌下的貓泰爾很有反應地想要爬到桌上,兩隻後腳踏椅伸直短短的貓手好似要把放桌上的咖啡杯撥下來。咖啡杯放得離桌緣近,馬利克怕裝了咖啡的杯子真被貓泰爾撥下來,連忙把杯子拿開,將貓抱了起來:「你不能喝那個,不行!」
  一聽到不給他喝咖啡,貓泰爾激動得全身掙扎,像討厭給馬利克抱住似的伸出了爪子在空中揮舞,他臉頰不小心被貓泰爾的利爪子劃到,留下幾道割痕,貓咪也在馬利克鬆手時跳了下來,怨恨般地喵喵叫著。
  「小笨貓!你再跟我生氣也沒有用,我.就.是.不.會.給.你.喝.咖.啡!」馬利克把杯子拿離,一個字一個字說得清楚。
  貓咪生氣的情緒一下變成失望低聲哀鳴的嗚嗯聲,阿泰爾見狀把貓咪抱起來,學著貓喵喵幾聲,摸摸貓泰爾像在安撫。
  話說阿泰爾剛剛的貓叫聲有夠像貓......
  趁著阿泰爾在專心摸貓,他趕緊把早餐給吃了,他實在沒把握在阿泰爾注視的視線中吃早餐。快速啃完早餐,喝完咖啡,吞顆止痛藥,拿著空杯空盤往水槽去,連帶把阿泰爾的盤子杯子拿走一起洗。若是平常,怕阿泰爾養成懶散習慣,只要是他吃完的東西,就一定叫他自己洗,又警告哪怕是髒盤子放到天荒地老,也絕對不會幫他洗(說是這麼說,但馬利克一個不順眼,還是把全部盤子給洗了)。
  即使在洗盤子,背後也能夠感受到阿泰爾凝視他的灼熱視線,阿泰爾過於怪異的舉動讓他禁不住毛了起來。
  「阿泰爾,你別盯著我看,這樣我很不自在......!」
  回應這句話的是阿泰爾充滿迷戀的傻笑:「因為馬利克很帥,會想一直看一直看。」
  「是、是嗎?」
  馬利克確信眼前的阿泰爾肯定不是以前朝夕相處的那一個,但用他的形象說話,過於直白的語言還是讓馬利克聽得有些羞怯:「總之你別盯著我看,這樣我沒辦法做事。」
  「好。」尾音是愉悅的向上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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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是難得放假的日子,阿泰爾跟他也不會因此從早黏到晚,畢竟兩人都有想做的事情,保有彼此可以呼吸的空間肯定是他們能夠一直相處下去的原因。
  此時阿泰爾卻不只賴在他房間裡,還一直抱他親他黏著他撒嬌,讓一本可以趁著這天放假好好看完的書,不斷被阿泰爾的親吻與熊抱打斷,馬利克充滿無奈只好把書放下。
  阿泰爾一直舔他的嘴巴像是想要跟他接吻,最後他也真的被阿泰爾舔到有些燥熱,回過去輕咬對方的唇瓣吸吮。儘管昨天晚上才做過,但若興致一來,馬利克並不介意連續做個幾天。
  馬利克將阿泰爾壓在床上,親吻對方的唇瓣與臉頰,再往下親吻露出的鎖骨,阿泰爾身上穿的T恤在他眼中變得礙事,雙手將T恤上掀,再順勢把衣服脫掉,撫摸阿泰爾經過健身房訓練堅挺的胸肌與腹肌。
  阿泰爾被摸的時候不停呵呵笑,像對馬利克的觸摸感到搔癢:「被我摸很癢?」
  「嗯......會癢......」
  「誠實的乖孩子,給你摸摸頭......」
  阿泰爾似乎很享受馬利克摸他的觸感,正笑著閉眼睛讓馬利克隨便撫摸,馬利克覺得自己飢渴極了。當阿泰爾變了個性格,成了主動愛黏他的小渾蛋,這樣極大的反差讓他多了不少對阿泰爾的新鮮感。
  阿泰爾也不知不覺摟住了在上方的馬利克,恣意互相交換舌頭與唾液,彷彿他們除了不停的接吻,就再也想不到其他想做的事。
  「被馬利克親親好舒服......」
  阿泰爾染得酡紅的臉頰,傻氣中帶點甜蜜的笑意,竟凸顯阿泰爾別於過去的性感,看得馬利克感覺自己胯間半硬了起來。
  在身下的阿泰爾眼神彷彿在催促他怎麼還沒有動作有些躁動,馬利克反而壞心地故意不動,看著阿泰爾非常想要他到著急得快要哭出來的表情感到非常愉悅,不停親吻他的脖子與嘴唇:「不急,我們慢慢來?」
  阿泰爾不太高興地『喵~』了一聲。
  馬利克正決定不再逗他繼續向下進攻時,卻聽到後面一聲匡噹玻璃碎裂的聲音。
  他回頭看玻璃碎裂的聲音來源,見是因為門沒關,不知何時進房間的貓泰爾爬上了他的書桌,把他跟阿泰爾合照的玻璃相框撥到地上去弄破了。
  相框這麼一摔,也把馬利克的思緒摔得有些清醒了。他嘖的一聲,從阿泰爾身上起來,出去拿掃把,口中碎念著小笨貓認命把地上的玻璃碎片掃個乾淨,貓泰爾則是用他的貓掌放在照片中的阿泰爾上,著急得連續好幾聲喵喵。
  「怎麼啦,小笨貓,你想告訴我什麼?」
  他對貓再怎麼兇,也不會像對跟阿泰爾嘲諷對罵那樣的兇。甚至擔心貓咪的腳掌會不小心踩到碎玻璃流血,就把貓咪抱到床上去(不管貓咪怎麼掙扎),讓貓泰爾跟抱著他被子把自己躺成一球的阿泰爾一起待著。
  在馬利克確認地上的玻璃渣都被掃乾淨之後,回見貓泰爾早已被阿泰爾抱在懷中睡在一起了。
  真是奇怪的發展。馬利克對這一幕,下了這樣的結論。
  至於貓泰爾指著照片上的阿泰爾究竟想表達甚麼?搔搔頭,決定先把裝了碎玻璃的畚箕拿去處理掉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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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油色的午後陽光,溫暖地穿過窗戶射入客廳。好好得到了一個不惱人清淨時光的馬利克,合起書,一個懶腰,一個呵欠,一個心血來潮,想要吃個什麼點心,正好之前做的蘋果派多留了幾塊派皮下來,只要將派皮拿出來解個凍,放餡進去,進烤箱烤再放上料就能吃。
  他打開冰箱冷藏門正想著要擺什麼料進去時,拉開放水果的抽屜映入眼簾的是一團或紅或黃的顏色,裡面放的全是蘋果,毫無其他水果的影子。
  完全不知道甚麼時候冰箱裡面的水果只剩下蘋果?他從拉開抽屜拿起一顆對著蘋果互瞪大小眼,蘋果顏色鮮亮得就像在告訴他,他除了做蘋果派,沒有其他選擇。
  馬利克沉默了一會,決定從抽屜裡面挑出幾顆大又多汁的蘋果。反正有陣子沒吃了,突然有些懷念蘋果混入派皮的酸甜口感,若把蘋果塊入糖做成焦糖蘋果的餡,滋味肯定是美妙得不可形容。
  煮鍋滾水倒入糖,手拿蘋果正削皮。在等待糖水變焦糖,他把蘋果切成塊泡入鹽水備料,在這同時,貓泰爾正不停扒抓他的褲管,像很想吃他手中的蘋果塊一樣不停喵喵叫,「你想吃這個嗎?」馬利克舉起蘋果丁問。
  回答他的是一連串著急的喵喵聲:「好,別急,等等。」
  他蹲下身,喂給貓泰爾一塊放入貓口大小剛好的蘋果丁,貓泰爾好好地將蘋果塊咀嚼過後吞下去,發出開心又舒坦的一聲貓叫:「我再餵你幾塊後就不能吃了,吃太多對你身體不好。」
  馬利克再餵貓泰爾幾口後起身,糖水正好飄出微焦香,他把蘋果塊丟進去,拿杓將焦糖液與蘋果塊均勻混合。剛吃過蘋果丁的貓泰爾,現在像是還沒吃過癮般,依舊不停抓著馬利克的褲管。
  「不可以吃,再吃就太多囉。」
  本來不想再給貓泰爾吃東西,就怕吃太多,但到底對貓泰爾在腳邊的哀哀鳴叫心軟了,他又蹲下來,餵了好幾塊的蘋果丁:「剩這最後幾塊,不能再吃了。」
  這次貓泰爾倒是聽話地伸出貓舌舔舔嘴巴,爬上桌子,注視馬利克做蘋果派的背影。
  馬利克將煮好的焦糖蘋果醬倒入已經解凍放入模子的派皮中,切幾條派皮預定鋪在料上。這時阿泰爾打著哈欠走出房間,慵懶一聲低吟,揉眼睛,帶著懶散的腳步走到飯廳,拉出椅子坐著看向馬利克在做點心的身影。
  「你今天也太會睡了吧,菜鳥,從早上睡到現在睡這麼久,晚上不怕睡不著?」馬利克見到阿泰爾睡得一身懶樣,禁不住自己的吐槽心,但手沒閒著地將蘋果派表皮抹上蛋液,灑點糖粉,讓蘋果派出爐時,有漂亮金黃表皮的光澤。
  做完蘋果派,放如烤箱烤,剩餘一些派皮還能做個小的口袋派餅。馬利克想了想,決定從貯藏櫃裡面拿出一罐鮪魚罐頭混著玉米粒,煮幾塊馬鈴薯絞成泥,加上美乃滋灑點胡椒攪拌包入派皮做成三角狀,在表面劃上幾刀後,就等蘋果派烤好吃後再放進去烤。
  叮的一聲,拉下烤箱門,一股蘋果派的甜香味就直面撲鼻而來,這股香味,別說讓阿泰爾瘋狂,連自己都有些招架不住,肚子有些餓了起來。穿著隔熱手套,將出爐的蘋果派拿到桌面上放冷,本以為阿泰爾會很興奮,畢竟這是他最愛的點心,然而發現此刻阿泰爾的注意力比起剛出爐的派,眼睛更盯著包著鮪魚肉的口袋派餅不放。
  對蘋果派充滿興趣的反而是貓泰爾,不敢太靠近燒熱的烤盤,卻頻頻伸出貓掌想碰觸未冷卻還燙熱的蘋果派。
  「這個,你不能碰,也不能吃。」
  就怕貓碰壞了蘋果派也吃到不該吃的東西,馬利克把貓抱起來,要把貓帶遠蘋果派關進房間時,懷中的貓泰爾強力想掙脫發出淒厲的貓叫聲,馬利克好不容易費了一番功夫終於把貓關進自己房間,又見阿泰爾拿起沒烤的口袋派餅一口就想吃。
  「那個還沒烤,不能吃--!」阻止了差點就要把生派餅吃入肚的阿泰爾,馬利克拿回派餅把派餅放在烤盤上進烤箱。
  阿泰爾對馬利克露出一張委屈又無辜的神情,像難過自己被罵一樣。馬利克本來也真想罵罵阿泰爾幾句,但回想從早上開始的怪異到現在,他決定坐上餐桌椅陷入深思。
  他的思考時間長得足以冷卻了蘋果派,烤好了鮪魚口袋派餅,阿泰爾滿臉好奇馬利克怎麼一動也不動:「馬利克,我想吃烤箱裡面的東西,肚子好餓......」
  聽見阿泰爾的話,馬利克起身把烤箱裡的口袋派餅拿出來放涼,阿泰爾伸手想去碰,卻被剛烤好冒出熱氣的表皮燙到縮回了手,他舔舔自己燙傷的手指,發出低低嗚嗚聲。
  「很燙吧?畢竟才剛烤好拿出來的。我猜,比起蘋果派,肯定你更喜歡這個,因為裡面有你喜歡吃的鮪魚,對吧?」
  「嗯?」阿泰爾一雙琥珀黃的眼瞳,如貓的雙眼,正圓滾滾直視他。
  馬利克嘆口氣,一手正頭痛似地扶額:「嘖,阿泰爾變小這種事情都能遇到,這種事當然也不是不可能......」
  馬利克哀怨個幾句之後,決定抬起頭與阿泰爾對視,用極為專注的眼神盯著對方說話:「雖然這種話從我嘴巴說出來聽來真是傻得讓人不敢置信,但你......不是阿泰爾吧?」
  「不管你跟阿泰爾不管是雷擊,兩方碰撞,偶然的碰觸等各種諸如此類的意外造成交換靈魂的結果......嘖,若不是親身體驗,聽別人說有類似的體驗我也只會覺得對方在開玩笑。」
  「但若真的遇到了,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又不懂讓你跟阿泰爾變回來的方法。」馬利克不耐煩地咕噥,焦慮得不停用手指敲桌子,彷彿敲著敲著就能敲出一個好辦法來。
  秒針在他們毫無對談的空氣中,默默地喀搭喀搭響,靜止時間長到鮪魚口袋派餅涼了,被『阿泰爾』口口吃下入腹,他們似乎還是沒有要展開對話的意思。
  直到『阿泰爾』吃完了餅,舔舔手指上沾黏的屑屑,他見馬利克過於嚴肅的臉,身體有些害怕地縮了縮,他嘗試開口:「馬利克,我......」
  馬利克藉著對方有些恐懼的態度,意識到自己表情可能太兇了,他用雙手揉了揉臉放鬆,伸出手一如過去摸摸對方柔軟的毛一樣,撫摸他的頭,輕搔他的下巴,「我沒有對你生氣,只是我有點焦慮。」馬利克試圖露出一個表示自己沒有生氣的微笑,「你有想要對我說的話嗎?嗯?」
  『阿泰爾』不習慣說話一樣講得有點不流暢:「我......我也好想跟阿泰爾一樣跟你親親抱抱,很親密的樣子。」
  「可是以前我也很常抱抱你親親你不是嗎?」
  「可是我覺得馬利克對我的親親抱抱跟對阿泰爾的不一樣。」
  「我對你的感情和我對他的感情兩個是不一樣的。」
  「不一樣嗎?」
  「不一樣喔。」
  『阿泰爾』聽完回答,失望得垂頭喪氣,發出難過的低鳴聲。
  「但我還是會持續愛著你,就像從過去我開始養你的那刻起愛你到現在,不會停。」馬利克抓著對方手,輕輕在對方手背上搔癢。
  對貓咪來說,能夠記得的大多是些生活的細碎小事,尤其是對受到豢養的貓咪來說,他一生的記憶有大半都圍繞在主人身上。
  在他的記憶中,印象最深刻的莫過於當初他還是隻小仔貓的下雪冬天,沒有母貓照顧的他,冷得幾乎無處可躲,只能躲在車子的下面稍稍避開片片降下的雪。即使對貓來說不知所謂生死概念,但憑著本能也能知道,如果這樣下雪的低溫持續進行,他將會變得沒有意識,動彈不得。
  人類喧嘩吵鬧的聲音,使他還保存一絲意識,努力發出細弱幼小的貓叫聲,是他生命中的最後的求救。若不是被男人的雙手抱了起來溫暖了他,那個停車場將會成為埋葬他的墳場。
  認識了馬利克之後,也認識了阿泰爾,比他年長會欺負他但又會舔毛抱他溫暖他的貓利克,激動起來很可怕的卡達爾還有很多很多認識或不認識人的面孔,若不是眼前這個男人,他不會有機會知道,也不會看到這麼多有趣的事情。
  他只是隻貓,不能懂得眼前男人對人類與對貓感情的不同在哪裡,只知道男人永遠不會像對阿泰爾一樣對他,但他還是能夠藉由與男人許許多多相處的日常明白,來自男人帶著發自內心愛著他的感情。
  不知什麼時候貓利克跑了出來,少了一條腿的貓利克自然不能像正常的貓一樣靈活敏捷的跑跳,然而他還是很傲氣,不願服輸般試圖讓自己跟一般的貓一樣活動與跳躍。他輕巧地先跳上餐桌椅子,再跳上『阿泰爾』的大腿,『阿泰爾』將貓利克抱起來,貓利克舔舔他的嘴唇,蹭蹭他,還用貓鼻子頂著他的鼻子,像正在安慰傷心的他。
  被貓利克用鼻子頂的『阿泰爾』開心的咯咯笑起來,他說:「我不傷心了,我要和貓利克在一起,他會一直陪著我。」
  『阿泰爾』說完,貓利克從他的身上跳下來後,自己也癱在地上也昏了過去,慢慢縮小變成他過去熟悉的貓泰爾,貓利克坐在貓泰爾身邊一直不動,像是守護到他清醒為止。
  至於被馬利克關在房間內,刮著門板不斷可憐喵喵叫的貓,是馬利克累了想回房間休息時,才終於想起來的事。
  一開門,直撲而來的是一隻被關到氣炸的貓,等房間門一開就往他臉上趴。
  『可惡馬利克你這個臭渾蛋竟然把我關在房間裡面--!』
  感覺自己的頭越來越重,想必是阿泰爾回復人形之後越來越重的重量吧。
  『阿泰爾你這臭貓快給我滾......!』
  想要把貓揮開,卻發現自己手腳無力,嗯,該不會就要被對方壓死在這裡了吧?

++

  「阿泰爾你這個白癡給我滾開......!」馬利克發出喃喃囈語,手也跟著不停揮動。
  「你說誰要滾開啊?」
  馬利克在半夢半醒之間低吟幾聲,感覺自己臉上毛絨絨的觸感,馬利克還半陷在夢中尚未清醒神智:「阿泰爾你給我下來......!」
  「你太晚起床了,連貓泰爾都在催你要飯。」
  馬利克往臉上摸,是溫暖又毛絨的觸感:「阿泰爾你不是該變回人形了嗎?」
  「你睡昏頭了嗎?馬利克。」貓喵了幾聲後跳下來。
  阿泰爾拉開窗簾,早晨明亮光線毫不留情地照射在馬利克還沒睡清醒的臉上:「該起床準備早餐了,馬利克。」
  儘管滿肚子回響你不會自己去準備早餐嗎菜鳥的抱怨,但若說出來激到阿泰爾真的跑去廚房『搞破壞』絕對損失的是自己,馬利克最後還是認命地起床了。
  「今天我比你早起來,我贏了哈,所以你快去準備早餐吧。」
  「什麼贏不贏的,話說,早餐哪時不是我準備的?」
  「那種小事情不要計較那麼多。」
  「阿泰爾你真始終如一的混蛋......」
  彷彿在陽光照射中,瞬間看見阿泰爾如日光和煦充滿溫暖與開心的笑意,見到阿泰爾這個笑容,本來被對方打擾的壞心情瞬間變得無影無蹤。
  這份笑容,應該不是自己在作夢吧。
  「馬利克,你在笑什麼?」阿泰爾突然感覺自己被對方看輕了,有些警戒地瞇起了眼睛。
  「沒什麼。」馬利克笑而不做太多回答:「我想,你真正高興笑起來的笑容應該挺好看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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