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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誕節的早上,諾伊茲的父母、諾伊茲的弟弟跟他與米勒一起去教堂聽愛麗絲鋼琴伴奏的教會合唱。
  因為他們五個人坐在教堂前排的位子,所以他看得到站在台上的愛麗絲身穿喜慶的聖誕紅洋裝,正經有禮地向台下觀眾行禮以後往鋼琴走,可能是因為過度緊張看起來走得有些僵硬。
  但是一坐在位子上開始彈鋼琴後,一開始的緊張感慢慢地就感覺不到,甚至越彈就越融入音樂裡面,絲毫感受不到這是她初次上台的緊張感。
  快將近兩個小時過去,合唱團結束演唱,她跟合唱團團員一起行禮,觀眾站起來對他們抱以一個非常熱烈且持久未停的掌聲。
  他雖然不信基督教,也不懂教會的歌,但他仍被他們的歌聲與鋼琴美妙的伴奏在胸中迴盪著久久不散的感動。
  他忘情地拍著手,拍到幾乎忘了雙掌的疼痛。
  結束演奏後,他們中午回老家吃午飯。諾伊茲父母、弟弟、他跟米勒在吃飯當中一直誇讚愛麗絲上台演奏鋼琴的落落大方跟與像是彈奏多年經驗的音樂。
  愛麗絲被他們誇讚得一直都紅著臉拼命說謝謝,最後還被諾伊茲弟弟慫恿再彈一次剛剛在教堂裡的歌。
  吃完飯的他們,又在客廳裡面聽了一次愛麗絲的演奏。
  下午他們去附近的公園打雪仗。
  聖誕節前夕降下了大雪,到了聖誕節當天雖然已經停了雪,但在地上已經積了一層厚厚的雪層,很適合打雪仗和堆雪人。
  一開始只有他和諾伊茲弟弟跟小兄妹一起玩打雪仗遊戲,他和愛麗絲一組,弟弟跟米勒一組地開始玩起來,但是玩到後來,在附近玩雪的孩子認出來早上演奏鋼琴的愛麗絲,孩子們就想跟愛麗絲玩在一起,米勒為了保護愛麗絲就靠在妹妹附近,跟著妹妹和附近的孩子一起玩。
  他和諾伊茲弟弟看到孩子們玩在一起後,就決定合力堆大雪人。推完了大雪人後,住附近的鄰居提供他們做裝飾用的大水桶和圍巾,又幫他們在身上掛著一堆七彩裝飾品和樹枝,吸引很多人拍他們的大雪人。
  最後他們跟小兄妹也和大雪人拍了一張團體照。
  晚上的聖誕夜他們去了聖誕市集一趟,順便在那裡解決晚餐。
  對照米勒逛街的無趣,愛麗絲顯得興沖沖,她每走到一攤都想進去逛,最後他幫愛麗絲買了她相中的小紅寶石項鍊。
  睡前的壓軸是吃聖誕蛋糕和拆聖誕禮物,米勒收到的是有關天文百科的書,愛麗絲則收到了上面鑲有小顆寶石的空白筆記本。
  喜歡畫畫的愛麗絲很高興收到這個禮物,還特地把她收到的禮物拿給他看。
  「對了,妳還相信有聖誕老公公嗎?」他好奇地問。
  「當然,那些我愛的人都有可能是聖誕老公公啊。」
  這回答真奇特,一般人的話肯定不會這麼回答,他越想著越覺得愛麗絲是個不可思議的孩子。
  他怕愛麗絲單純的部分會被有心人利用,但他相信米勒會好好保護她。
  吃蛋糕拆禮物的活動結束後,梳洗完畢要就寢時,他來到了愛麗絲的房間,愛麗絲在梳洗之前就說想要他朗讀故事陪伴她睡覺。
  他坐在床邊,摸著躺在床上愛麗絲的頭,開始讀童話『愛麗絲夢遊仙境』。
  他曾經愛麗絲說過,她喜歡這個故事是因為女主角跟她同名,而她自己也似乎讀了不少次這本故事。
  他看著愛麗絲慢慢聽著故事沉睡後,他悄悄地親上了愛麗絲的額頭後,放輕手腳地離開房間。
  離開房間後,整棟別墅都暗了下來,只有外頭連接房間的走廊每個一段距離就有一盞微薄指路的橘燈。
  他靠著橘燈的指引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一整天累積下來的疲累讓他直接往床上躺。
  他伸手打開床前檯燈,脫下掛在脖子上的兩枚銀戒,讓兩枚銀戒沐浴在檯燈暖黃色的光源下。
  雖然諾伊茲沒辦法陪在他身邊,但是戒指可以,他看著戒指就像諾伊茲從來沒有離開過他一樣。
  他開始忌妒被銀鍊串起兩枚相互依偎的戒指,像是極為恩愛而互訴細語情話的一對戀人。
  「晚安。」
  他親吻了兩枚戒指後,熄了床前的檯燈。

++

  他正坐在『平凡』的零件店裡顧店。
  光是看著從門口照進來的陽光,就感覺燥熱不已。
  屬於盛夏的此刻,能夠待在冷氣房裡面已經是最大享受,除非去送貨,他只想一直懶在店裡面到下班。
  店裡面除了羽賀店長的智能伴侶凡人君努力盡他掃地的職責所產生的清掃馬達聲之外,也有只有細微到幾乎聽不見的冷氣運轉聲。
  今天難得三個小鬼沒有過來搗蛋,也沒有一個客人上門,讓他呆坐在店裡面幾乎無聊得打哈欠。
  他看了一下終端機的時間,下午兩點。因為今天奶奶跟別人有聚餐,他想等一下五點下班之後,要去哪裡吃晚餐。
  無聊到隨時下一秒就要閉上眼睛的時候,店門被打開的光臨聲,讓他瞬間驚醒。
  「歡迎光……臨?」他對著門口趕緊掛起待客的笑臉,也深怕客人看到剛剛他的窘態。
  結果一看到來店的客人時,他先是一楞,接著站起來兩手一拍桌開始沒形象地大吼:「諾伊茲你……!」
  「噓,安靜點。」進門的諾伊茲將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他安靜。
  「我要怎麼安靜?!」他止不住怒吼地繼續說:「在萊姆之後你到底去哪裡了?為什麼我怎麼找都沒有你的消息?」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我有多想念你!」他說得憤恨切齒。
  「還有,你怎麼突然穿西裝,真是嚇了我一跳!」
  「抱歉,因為有我點事要辦,好不容易辦完以後才能過來看你。」他的語氣略抱歉意說。
  「你去辦什麼事?」他帶著一副不信的眼神看著他。
  「秘密。」諾伊茲的眼神撇過他,擺明不想說清楚。
  諾伊茲像是怕他繼續問下去,而故意把話搶去說:「對了,我要跟你要回你送我的戒指,它就放在你外套的口袋裡。」
  「戒指?我什麼時候送過你戒指?」
  他一邊疑惑一邊往外套口袋裡掏,果然就如諾伊茲所言找到了一枚銀戒。
  「奇怪,我口袋裡面什麼時候有一枚銀戒了?」他滿臉疑惑地準備將戒指遞給諾伊茲。
  「你還我戒指以前,我們先去外面逛。」諾伊茲抓著他的手腕,就想把他從櫃檯拖出來。
  「諾伊茲,等一下啦!等我下班好不好?我現在還要顧店。」他不太喜歡諾伊茲有時自我中心的態度,他甩甩手腕想把諾伊茲抓住他的手甩開。
  「蒼葉君,你去吧,我來顧店就好。」
  不知何時,羽賀店長已經站在店門口這樣說。
  「反正這個時候,店裡都不會有人,沒關係,我來顧就好。」
  「真的嗎?對不起店長,那我就先早退了。」他充滿歉意地看著店長。
  「不會不會,我覺得這孩子好像也有些話要跟你說,你就跟他去吧。」
  「謝謝你店長。」他感激和歉意的情緒交雜地說後,他就被諾伊茲拉著手走出門外。
  「好了,現在你把我拉出來了,你要不要跟我說說在萊姆戰之後失蹤的這期間你到底做了些什麼?」
  諾伊茲聽到他的問話後,眼神又是微微偏過:「去跟我眾多糾纏不清的床伴談分手,她們真的很煩。」
  「分手談成了沒?」
  「還沒談成,我去的時候她們還跟我糾纏個不停,很煩想甩都甩不掉,我明明已經跟她們說我有你了。」
  他知道諾伊茲在說謊,因為他說那些話時眼睛都不願看著他。
  但他知道他再繼續逼問下去諾伊茲也不會跟他說實話,所以他也只能懸著一顆疙瘩等諾伊茲什麼時候才會跟他老實說。
  「那你要帶我去哪裡?」他對諾伊茲的不坦承有些不滿地說。
  「我們曾經一起去過的地方。」
  諾伊茲一說完這句話以後,戶外的空間霎時變成萊姆的戰鬥場。他感覺不到諾伊茲要戰鬥的氣息,反而更像是懷念而舊地重遊的樣子。
  這萊姆戰鬥場的空間四周都是魔方兔和兔子相關的造型,就跟他以前跟諾伊茲戰鬥時的場景絲毫不差。
  他正奇怪諾伊茲怎麼把他帶進萊姆的時候,他看到諾伊茲的身邊圍繞著在萊姆跟他一起戰鬥的兔子夥伴。
  他像是在對他們說些什麼,最後還食指放在唇上比一個安靜的手勢。
  諾伊茲的兔子夥伴視線一齊地看著他,最後還從他身邊跳走,兔子夥伴從他身邊跳走同時,諾伊茲的腳步也跟著往前走,他為了追上諾伊茲而加緊了腳步跟上。
  他們走出了萊姆戰鬥場後,周圍景色又變成還沒破壞之前的白金牢籠。在永夜而人潮永不止息喧鬧的白金牢籠裡,他發現諾伊茲前進的腳步變得有些快速。
  他奇怪諾伊茲怎麼能在重重人群漫步路上的阻擋中,還能流暢地前進,他光是推開擋路的人就費了他很大的力氣。
  「諾伊茲等等我!」他忍不住出口想喊住諾伊茲。
  諾伊茲停了下來:「蒼葉,你怎麼移動速度變慢了?難不成你變胖了?」諾伊茲揶揄地說。
  「少囉嗦!那是你走太快了好嗎?」他氣喘吁吁地說。
  諾伊茲像是看到他帶著怨恨的眼神,又連忙改口:「說你變胖是我開玩笑的。」
  「我氣的才不是變胖那句話,你給我慢慢走啦。」
  「抱歉,我會走慢一點。」諾伊茲笑著賠罪。
  不知不覺他們來到了白金牢籠中心塔的入口,他來到中心塔的大門時他還擔心地四望八方看有沒有警衛看顧。比起他的焦慮,諾伊茲倒是大方地進去了。
  「諾伊茲,你都不擔心會被警衛發現嗎?」
  「你放心,這裡誰都不會在。」諾伊茲自信地說。
  「真的?我才不想在這裡碰上任何危及生命的危險事物,想起從這裡逃出來的記憶真是夠嗆的。」
  在他腦裡還充斥著懷疑時,諾伊茲在他唇上偷襲一吻:「我保證絕對不會有任何人在。」
  他措手不及地接受諾伊茲的偷襲,紅滿了臉,支吾幾聲後才說:「好吧,既然你都保證了,我暫且就相信你。」
  他戰戰兢兢地跟著諾伊茲進去中心塔以後,才發現裡面果真和諾伊茲說的一樣完全沒有人。
  「因為我們是來散步的,裡面當然沒有人。」
  他想諾伊茲說的這句話有些怪,但又不是語病的問題。他交叉手臂努力思考,但還是找不出奇怪的點。
  他突然想起來他一看到諾伊茲的時候,他似乎忘記了一件跟諾伊茲很有關係非常重要的事情。
  但是他又不清楚他忘記了諾伊茲的什麼事情。
  他想,諾伊茲不就只是在萊姆一戰結束以後,突然消失三個月又突然跑到店裡面害他擔心得要命的渾蛋嗎?他還能忘記諾伊茲什麼。
  他很自信地想,他肯定沒有忘記諾伊茲的任何事情。
  「蒼葉,你在發什麼呆?我們要搭電梯上去。」他回過神後,才發現諾伊茲已經在電梯裡面。
  他在心裡暗罵自己的糗態,而有些惱羞地小跑步跑到電梯裡:「你剛剛在我發呆的時候,怎麼沒叫我?」
  「誰叫你思考的側臉太過迷人?害我捨不得叫你。」諾伊茲說得輕浮,讓他羞得往諾伊茲腦袋一拳過去。
  「可惡,這樣子丟臉的不就是我嗎?」他撇嘴不滿地說。
  「可是我喜歡這樣的你。」諾伊茲從後面抱住他,對他後腦勺就是一親。
  「嗚,可惡你這個好色小鬼。」他無力對付諾伊茲突如其來的愛意表現,於是身體軟下任憑諾伊茲抱著他直到電梯到達目的地。
  電梯『叮』一聲打開,一道長廊出現在他們眼前。
  他有印象要上去最頂端的房間需要再走過這長長的走廊搭上可以到最頂層的電梯。在這冷得叫人直發抖雪白燈光照射下,諾伊茲牽著他的手把他帶到這走廊的其中一間房間。
  他對諾伊茲帶他進來的房間有印象,是放有很多文件的文件室,而且還記得他們在這裡打過架,也在這裡知道諾伊茲的沒有痛覺的事。
  「我在這裡聽你教了我好多東西,謝謝你。」諾伊茲舉起了他牽住的那隻手,在手背落下一個親吻。
  畢竟已經三個月不見,他在諾伊茲親吻手背後感覺充滿愛意的心臟一緊,但是比起這股愛意,他更有一種像是許久不見他的懷念感,見到了好久不見的他而欣喜得就要落下眼淚的感覺。
  他想,畢竟三個月沒有見面時間也算很長了,會有這種心情也是理所當然。
  「懷念結束,我們到最上面去。」
  諾伊茲又牽著他的手走出房間,穿過長長冷得像來到北極的走廊後,搭上了走廊末端的電梯。
  電梯流暢的轉動聲將他們帶到最頂層,諾伊茲牽著他的手帶到這頂層最大的一間房間。
  他知道之前他進到這間房間後,看到諾伊茲被控制,也因此迫得他向諾伊茲進行暴露,知道了諾伊茲內心深處不為人知的寂寞。
  在他還以為裡面的空間是他所想的控制室時,諾伊茲打開了門,裡面是去德國之前住在碧島的高級飯店的上等房間。
  怎麼裡面的空間突然變成了飯店房間?
  在他腦袋還轉不過來這過大的變化時,不知何時,自己身上穿的腦仁外套和T恤牛仔褲的裝扮已經消失,換成了一身正式的銀灰色的西裝。
  他摸起後面微涼的背頸,又摸上頭髮,才發現自己綁上了馬尾。
  「你綁馬尾的樣子真的很迷人。」諾伊茲舉起他馬尾的頭髮一親。
  他的頭髮被諾伊茲一親之後,感覺全身血液循環加速,熱得令人焦躁,但是他並不討厭。
  這個人,總是有辦法令他不知所措地對他心跳加速。
  「既然我們衣服都穿好了,那就離開吧。」
  他們走出了飯店的房間,來到了諾伊茲的老家。
  他已經漸漸習慣像這樣場景隨意跳動的樣子。
  他見諾伊茲父母時,他看著諾伊茲父母有些不友善的眼神,感到害怕。站在他旁邊的諾伊茲緊緊地牽著他的手像是在給他打氣。
  『你說你是諾伊茲這孩子的戀人?』諾伊茲的父母劈頭就是一句德文。
  諾伊茲翻給他聽之後,他有些巍巍顫顫地說是。
  你給承諾你能愛他一輩子嗎?
  是。
  你能承受外面給你的輿論壓力嗎?
  是。
  既然你身為諾伊茲的戀人,你應該也從諾伊茲聽說家裡是管理飯店的家族企業,非常注重形象,你難道沒想過你跟諾伊茲在一起是在破壞他的形象?
  我不否認我很恐懼我跟諾伊茲在一起會毀了他,但是我相信諾伊茲跟我在一起的決心,我知道諾伊茲為了接我來到德國做了三個月的準備,我相信他三個月的準備不會白費。
  你為什麼會跟諾伊茲在一起?你是看上他的身分地位還是錢?如果你只是想要錢,說,你要多少錢才能讓你離開諾伊茲?
  我會看上諾伊茲既不是金錢更不是地位,只因為他是諾伊茲,而我愛他。
  他緊張卻堅定地說完這句話以後,諾伊茲父母轉身離開,背影也像淡出一樣漸漸消失不見。
  等到諾伊茲父母離開之後,他才放下緊張地喘息,諾伊茲在他耳邊悄聲告訴他說他的父母算是勉強接受了他給的回答。
  後來他才從諾伊茲口中知道他父母雖然信基督,但對同性戀的態度既不贊成也不反對。
  沒得到諾伊茲父母的反對之後,他跟諾伊茲開始了在德國的生活。

 

(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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